终究还是方孝孺的反应最快:“陛下,此计可行1
不如徐辉祖狠辣,但拾人牙慧总是会的,方孝孺抚须笑道:“北平布政使张昺上过折子,燕王府并不是死板一块,葛长史就是最好的例子...朝廷完全可以派一使者,带上恩旨前往北平,暗中传旨给摇摆不定的官吏将领,只要燕逆伏法,一切都好商量。”
总不能让一个人出尽风头,黄子澄冷冷一笑:“张布政使的折子也说了,燕王的疯病有些蹊跷,如今看来,怕是处心积虑已久...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张指挥使知道,必要时...一切都可做得。”
军驿来回得个把月,既然知道了燕王要造反,朝廷就不能干等着,不然黄花菜都凉了...张昺做事还算稳妥,这临机决断之权也只能交给他了,只要燕王和王府的动作稍有不对,那就得采取相应的行动。
齐泰点头赞同:“北平的驻军已由谢贵张信两位指挥使接手,宋忠宋都督也随时可以南下,还请陛下下旨,兵部传令,让张指挥使...即刻抓捕燕王。”
三言两语之间,就定下了应对之策,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虽然普遍眼高手低,但说起计划那真是一套一套的。
乍看之下这计划也没什么问题,甚至还很全面,连善后处理王府官吏的法子都想好了...但冷眼旁观的徐辉祖却皱了皱眉,感觉不对。
何必脱了裤子放屁?让张昺统筹不就行了?何必单独点名让张信去抓朱棣?
他却是没想明白,这个削藩过程里,最大的功劳是什么?铁定是把燕王朱棣抓到手。
为什么不让张昺谢贵乃至宋忠去抓?因为张信...和齐泰有些关系。
一个当兵的指挥使,一个兵部尚书,没点交情那真是有鬼了。
难怪徐辉祖想不通,他袭爵就是国公,这种官场之中礼尚往来的邀功行为没怎么经历过,齐泰大概是觉得这波稳了,怎么也得把功劳捞到自己人手里。
这就是身居庙堂的读书人,站在御书房,觉得天下皆可指点,丝毫意识不到权力斗争的复杂性和残酷性。
但看朱允炆听得连连点头,徐辉祖也不好在这件事情上打岔,眼前这些人正当红,整个计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何必得罪他们?这些细微末节,陛下想必是不会考虑的,旨意一写就定下来了,这大概就是做亲信大臣最大的好处之一。
明明是发起这件事的人,却一点差事都没捞着,徐辉祖丝毫不意外,因为他和朱棣的关系摆在这儿,有刚才朱允炆那句话,这一切...就值得了。
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要查漏补缺...他微微躬身:“陛下,恩旨可下,但臣斗胆,还请陛下允诺一件事情。”
“爱卿但说无妨。”
“燕王三子是臣看着长大的,臣了解他们的品行,此三人绝非等闲之辈,都身负大才,若是放纵,后果不堪设想。”
“朱高炽看似痴肥,假仁假义,实则心思百转千回,却满口道德文章,这样的人,最为可怕。”
“朱高燧唯唯诺诺,只拾兄长牙慧,但通识兵法,韬光养晦,朝廷不得不察。”
“还有朱高熙...”徐辉祖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外甥的身影:“此人最是勇猛过人,尤尚燕王,但其也最为无赖,臣敢断言,他不仅不会忠于陛下,也不会忠于...燕王。”
言语掷地有声,响彻在御书房内,妹妹的面容在眼前闪现,但中山王府和先父临终前的话语还是让徐辉祖低下了头:“既然燕王三子已然北归,放虎归山已成定局,臣斗胆,还请陛下允诺,燕王伏法后,此三子...也断不能放过1
方孝孺三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