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起的火光和喊杀声很快引起了那些四散士卒的注意,有些刚到家还在刨饭,就听到了张谢二人被燕王杀掉的消息,小兵们自然是无所谓的只想吃了饭睡觉,但张谢二人手下的将领们却已经快疯了。
上司被杀,这还了得?燕王摆明了是要造反,当下也顾不得再让士卒休息了,赶紧紧急集合士卒抄起家伙就准备再回去包围王府。
但实在可惜,城内士卒人数众多,却没有主将指挥,布政使司衙门的衙役捕快在战场中乱窜,衙门的小吏哪儿看过这种阵仗?逃命还来不及,哪里还能指挥战斗;谢贵手下的将领士卒就要好上太多,可他接手北平城防时日尚短,还没来得及玩收拢军心那一套,听说主将死了,手底下的将领士卒也乱得不行,甚至还出现了两个百户攻打燕王府的同一侧门生了口角自己拔刀相向的荒唐事情。
相比之下王府侍卫在张玉朱能两位指挥使的带领下就要有战术多了,以王府正门为据点,沿着王府外围的街巷开始往两边清扫,没能攻入王府的北平守军只能被一批批冲散,然后要么逃遁要么横尸当常
当然北平城内也不是没有极为勇猛的士卒,精于指挥的将领,但奈何战场实在太乱,入了夜只能靠火把照明,前面打得热闹,后面突然又杀出一群人来,还不清楚是不是友军就被刀子砍得七荤八素,再加上张昺谢贵的身死实在很打击士气,月上梢头的时候,王府外的战事已经暂时告一段落。
上半身甲胄全是血的朱能抹了一把脸,看向带着人从另一边跑来的张玉:“他姥姥的,好久没砍这么痛快了...王爷还有没有什么吩咐?”
说话声中气十足,由此可见身上的血应该不是他的,张玉挥刀挥久了,握刀的手有些发抖:“军令传下来了,咱们得想办法把北平打下来。”
朱能回头看了眼几乎个个负伤的士卒:“怎么打?城门那儿啥情况,还用多说?”
自古夺城,首先就要夺取城门,只要所有城门入手,基本就等于控制了整个城池,所谓关门打狗这个词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但张昺这厮死得潦草,应对燕王的准备却做得很充分,守城的士卒朱棣一定指挥不动,骗城门也一定骗不开,此刻城内再怎么乱,信息传递的速度也是有限的,城门的守军说不定还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情况下带着这些王府侍卫跑过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而且之后城门守军要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把他们当成关门打狗的对象...
可不打下城门就联系不到外面的燕王护卫,护卫不进城,王府是肯定守不下来的,现在还能维持这个局面,多半是托了张昺谢贵身死,城中没有人出来坐镇的便宜。
要是之后站出来个人收拢残兵,联系城门守军,稳扎稳打地包围王府...
张玉能文能武,想得自然要比朱能深一些,脸色也就更加阴沉几分,王爷此刻在王府内坐镇,是万万不能亲身冒险的,如果起兵起到一半,造反的主谋死了,那可真就是千古笑话...可他和朱能怎么靠这么点兵力打下城门?
一道青衫人影走出了王府大门,脚步有些急,身后的王府勇士个个都抱着木箱。
他和朱能不怎么熟,但和张玉却是见过许多次的,此刻见到两个卫指挥使都安然无恙,长松了一口气。
眼下不是寒暄的时刻,他招了招手,言简意赅:
“北平外城七门,王府护卫都在永定门外,咱们只需要打下这一个城门,就能直达左中两护卫的军营1
“至于城外的北平戍防士卒...”顾怀看向身边跟出来的张信,“就交给张指挥使了。”
明明身居二品武官的张信,却对身前的青衫读书人有些尊敬:“断无问题。”
听到这番对答,张玉朱能二人面面相觑,他们难道不知道打下永定门就能一马平川?可问题是...怎么打?
顾怀拿过一个木箱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垒放的铁球:“攻城之战更新换代...”
“从今日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