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自古说话想要占尽上风都得先声夺人,顾怀显然是掌握了里头的一些精髓,这番话已经有点混不吝的诅咒味道,顾成如果是个普通的气盛年轻人,怕是要恼羞成怒地叫亲兵提刀上去了。
但他还是制止了暴怒的张保,目光一凝:“你在威胁本将?”
看到顾成没有转身就走,顾怀的神色更加从容了些:“既然是关于小郡主的事,想必是大都督委托的,两位也应该知道,在下万万不可能加害于小郡主的,而且小郡主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还请两位放心。”
顾成把玩着手里的马鞭:“北平燕王府?”
顾怀微微摇头:“不是。”
“总之在北平就行了...那你对本将还有什么用?以为你和大都督的交情就能救你一命?”顾成身子微微前倾,“顾怀,你可是个朝廷钦犯,上了宗庙祭文的那种,你是不是不知道你自己在那祭文上的位置?把你送上去,于本将可是大功一件呐。”
这就有点公报私仇了...顾怀也拿不准是葛诚那边报的信,让朝廷把自己看得太重,还是方孝孺和黄子澄那厮因为私仇把自己提到了原本不该到的位置。
想想看自己金陵一行还真是净奔着招惹人去了,而且招惹的都是地位最高的那几个,方孝孺的脸面给自己踩在了地上,黄子澄的儿子也被自己堵在了酒楼上,唯一一个没招惹的还是三人组里最低调的齐泰...
不过此时的顾怀还不知道,他得罪最严重的,其实是建文帝朱允炆,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对燕王的无能狂怒迁怒到了他身上,对于这个自己亲自接见还恩威并施好言好语的年轻千户,朱允炆简直恨得咬牙切齿,直接在祭文上把顾怀提到了和道衍并列的地步。
面对顾成的质问,顾怀沉默了一下:“既然我这么重要,两位难道不想知道我在真定城里做什么?又为什么能知道两位的来意?两位既然受大都督所托,大都督的真意,两位可曾想过?”
顾成脸色一变,顾怀继续道:“两位是统兵的将军,打仗打的是情报这种事情,一定比在下清楚,如今燕王殿下的耳目无处不如,朝廷大军所有动向,金陵城内争论风波,无不在燕王殿下的掌控中,耿炳文廉颇老矣,就算步步为营,又怎能是燕王殿下之敌?”
顾成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是想说此次朝廷必败?”
“正是。”
“不可能1一旁的张保面色涨红,“燕王仓促起兵,拿下北平之前只有区区八百侍卫,如果一切尽在掌握,怎么可能处处险境?如果不是燕王运气好,没有一处出纰漏,此刻早已身首异处了,怎么可能处处安插耳目,犹如天罗地网?”
顾怀露出微笑:“这么说来,两位将军也不相信燕王早有反意了?那朝廷的动作,岂不就是以‘莫须有’罪名问罪燕王?”
张保一滞,顾成轻轻哼了一声,这话谁敢接?
这次轮到顾怀身子微微前倾了:“不错,燕王的确是仓促起兵,但只有八百侍卫又如何?还不是打下北平,接手三护卫和朝廷戍卫军队,第二天就以匆匆整合的大军四面出击,连克蓟州、遵化、密云、居庸关等重镇雄关,更是以八千骑兵大破宋忠数万兵马,生擒宋忠,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说明燕王用兵如神?如此多的归降官吏将领,还不能说明民间人心所向?这等功绩,就算朝廷再怎么遮掩,也早晚会传遍天下的。”
“两位将军都是带兵的人,该知道这一切有多困难,蓟州守将两人,马宜死战,毛遂投降,遵化密云守将更是不战而降,居庸关守将退守怀来,将雄关拱手相让,宋忠数万士卒攻城,却落得匆匆逃跑的下场,最后更是躲进乡间茅厕躲避,这么多战事都走过来了,更何况只擅守不擅攻的耿炳文?”
字字如刀,但张保还是有些不服气:“北境将领多是燕王旧部,有如此表现也不奇怪!但此次北征将领身份清清楚楚,怎么会出现这等情况?三十万大军,燕王拿什么打?”
“是,那些投降的将领,确实大部分是燕王旧部,是以前替朝廷带的,但他们也只有战时才归燕王节制,平日食朝廷俸禄,为朝廷征战,若不是朝廷不公,众心所向燕王,他们怎会归降?如此多的降卒,难道之前不是面对蒙元死战不退的悍勇士卒?为何他们就愿意随燕王一同靖难?两位将军还不明白其中缘由?”
好利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