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他一双瞳孔才缓缓收缩，凝聚，有了神。

高大道人的面部极其奇怪，面部肌肉不受控制般不断痉挛抽动，以至于不时出现某种诡异的扭曲，往难以言表的方向发展，似乎更深层次的细胞结构都在这种痉挛抽动下发生畸变。

但下一刻却又被强行收束，周围散发莹莹光辉的锁链释放力量下，将他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细胞结构拉回正常状态。

几乎每时每刻，高大道人的精神和身躯，都处于这种正常与疯狂的微妙平衡当中。

道人神色有些发怔，似乎看到了某种相当难以置信的事情，但下一刻因为精神正在时刻遭受污染，耳边的蛊惑低语声音一下子打断了他的思路。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来，神色沉凝。

“上京宗……被灭门了？”

静默良久，他一道神思散发，传动殿宇大门处的一个铃铛，铃铛散发悠久空灵，似可净化一切的声音散发出去，这个看起来只是挂在门口的小铃铛，竟然是一件真仙灵宝级别的道器！

好一会儿，殿宇门外传来恭敬沉稳的声音。

“拜见祖师，不知祖师相召所为何事？”

高大道人尽可能压低声音，平缓一切。

“遣人去上京宗一趟看看，上京宗是否被灭门了。”

跪伏在殿门外的恭谨中年道人听到高大道人的话语，脸上一怔，随后有些不可思议，却因为是祖师的话语而将一切疑惑都给压在心底。

“是，绍一马上差人前去。”

又跪伏半盏茶的功夫，见殿内再没有传出任何动静后，中年道人这才起身，急急离去前，走到殿宇外不远处盘膝而坐，看起来极其苍老的老道人施了一礼。

“崔师叔，不知祖师如今如何了？”

老道人抬眼看着眼前的中年道人，露出只剩下三两颗牙齿的笑容。

“原来是小绍一碍…”接着他又皱眉摇头：“王灵官祖师值守太久太久，为了保住自己的人仙道果施加了无数方法，从神话时代以来，师祖便是我太一道仅存硕果，如今却依然没办法抵御侵蚀污染，恐怕这段时日就会彻底羽化了。”

说得好听是羽化，说得不好听就是因为为了防止自己堕入疯狂，被泯灭意识成为只知道杀戮一切的疯神而自散道果，崩裂元神与身躯。

毕竟王灵官活了太久太久，一旦道果散去，自身迅速衰亡，再加上这无数年来被扭曲的污染，自己的身躯和元神都已经被彻底沾染，深入元神和血肉最深处，已经密不可分，成为一体。

若是他离开这座专门为他特质的殿宇，不消一天时间，他恐怕就会畸变成可怖的诡异怪物。

绍一脸上忧虑，搓了搓手道：“从来没有亮过的太上玉牌近日发出太上灵光，当年在神话末日当中随天宫宫离去的一众先辈，恐怕会近日回归，届时应该会有办法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