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1 / 2)

大唐万户侯 高月 1903 字 2022-09-08

第一百三十章暴风雨前的宁静

自大唐正使病倒,改由副使主事以来,大唐对南诏继承人的态度一扫往日的暧昧和含糊,变得明晰起来,韦坚正式宣布,大唐王朝支持二王子于诚节继 承云南王位,大唐的明确表态仿佛一只重磅炸弹,立刻在南诏高层掀起了巨大波澜,唐朝的巨大影响力使许多摇摆不定的官员开始慎重考虑自己的决策,同时,大唐 的突然表态让吐蕃措手不及,使吐蕃尚不及和南诏各阶层沟通完结,也匆忙抛出自己的立场,支持大王子阁罗凤即位,为向南诏施压,吐蕃半个月后在神川增兵三 万,但大唐也毫不示弱,李隆基下令向姚州增兵八万,另向滇东派兵八千,在昆州置都督府,由昆州刺史张虔陀兼任昆州都督,巩固对滇东地区的控制,维护内地与安南都护府(今越南一带)的联系通道。

渐渐地,南诏内部两大派系的较量、大唐与吐蕃的较量都浮出了水面,一时间,南诏成了大唐上下关注的焦点,上至皇帝大臣,下至庶民百姓,都在谈论发生在苍山脚下、洱海湖畔的事情。

春雨把纷纷扬扬的滋润平均地撒在南诏都城的每一个角落,宫殿和民房,大街和小巷,都被密密的小雨冲刷得干干净净,温暖的季节里,这场雨仿佛象情人的人,格外使人恬静而舒适。

但春雨却未能将生机带进南诏王宫,在一座殿堂里,皮逻阁两眼无神地盯着灰白色的穹顶,静静地回忆他的过去,他自感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腰腹以下失去了知 觉,身子瘦成一把干柴,几近油尽灯枯,他一直处于神志迷糊状态,但这两天的头脑却是这一生中最清醒的时刻,他要安排好后事,让南诏的千秋功业在他身后能够 实现。

于诚节荒淫无度、目光短浅,不可立,相反,阁罗凤雄才大略,年富力强,可将他的事业继承下去,这是皮逻阁在好几年前便定下的大计,这些 年他的目光在四周 游睃,却忽视了身边,直到去年身体恶化,他才发现国内已经生变,手下大臣对于诚节的支持要远远大于阁罗凤,这是他始料不及的,虽然他知道南诏统一时间不 长,部族势力依旧强大,但没料到竟强大到这个程度,尤其是以白崖城部为代表的白蛮势力,经济文化水平较为发达,南诏大部份清平官和大军将皆出自此部落,白 崖城部现任大酋长便是于诚节的外公,换而言之,于诚节现在已经成为白蛮的利益代言人。

“苍天!你真要让我南诏迈不过这道坎吗?”

皮逻阁忧心如焚,现在局势复杂,他不敢强行立阁罗凤,否则会引发南诏内战,让唐朝与吐蕃从中得利,只能徐徐图之,可是他的身体还能支持多久?

有太多的事情需要皮逻阁去处理,他要说服群臣为了南诏大计支持阁罗凤,他还要说服大唐,他要在他死之前将棋局布置好,但他最担心的是滇东,那是南诏战略 东扩的关键,现在滇东的情况怎么样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报告,难道出了什么事不成,他艰难地翻了个身,忍不住咳嗽两下,咳嗽引发的疼痛似要将他身体撕裂开 来,皮逻阁痛得一下子晕厥过去,几名医者赶忙上来治疗,过了半天他才渐渐苏醒过来,喘着气对身旁的侍从道:“去叫阁罗凤。”

滇东变故一直瞒着皮逻阁,这是阁罗凤的意思,在这次王位之争中,他居于劣势,所依仗的资本只有大军将段忠国的三万军队,而这三万军正是皮逻阁待事急时前 往滇东平乱的后手,驻扎在南诏与滇东的边界,但滇东的潮起潮落比不上太和城的风起云涌,为争夺王位,阁罗凤悄悄召回了段忠国,命其部队驻扎在太和城以东三 十里外,并向朝野隐瞒了滇东发生的事。

在细雨纷飞中,阁罗凤刚刚将吐蕃大使倚祥叶乐送出大门,一直目送百余名强壮的吐蕃军人簇拥着他远去,二 人有着共同的目标,不需要试探、不需要客套,直奔主题,只商谈一个时辰便达成合作意向,将吐蕃先锋布置到浪穹(今云南洱源)一带,牵制驻扎在大趋城的大军 将洪光乘部入太和城。

阁罗凤额头饱满而宽广,紫脸堂,长鼻阔嘴,一双鹰眼炯炯有神,他是皮逻阁养子,少年起便极有胆略,开元二十年,皮逻阁为 统一六诏,便设下计谋,以祭祖,请滇西其他五诏首领到蒙舍诏松明楼赴宴,正是十八岁的阁罗凤率五百勇士,将其他五诏首领及其他们的侍卫尽数杀光,并火烧松 明楼,由此被皮逻阁看中,立他为继承人,这一晃便是十几年过去,他随父亲南征北战,打下了南诏王国,但他非皮逻阁亲子的身份一直制约着他,使他的王位继承 权遭到了诸多实力部落的反对,尤其南诏各部中实力最强的白蛮更是反对。

“大王子,国王命你火速进宫。”

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国王的贴身侍卫在马上高声呼唤,他神色慌乱、声音焦急。

“父王难道不妙了吗?”

阁罗凤的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他还没有布置完全,如果皮逻阁在此时去世,局势就将失控,那对他极其不利。

“回大王子的话,国王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晕过去三次了。”

看来父王的情况确实严重,阁罗凤顾不得检讨自己在此事上犯的严重错误,翻身上马跟着侍卫向王宫驰去

间歇性的病痛已经渐渐好转,皮逻阁在侍女的扶称下吃力地半躺在床榻上,指了指身旁的小椅对阁罗凤道:“坐1

阁罗凤忐忑地坐了,又仔细看了看父王的气色,见他脸部浮肿,面皮绷出一点晶莹之意,目光暗淡,仿佛一支即将熄灭的火把,他心中也为之怅然,自己的心到底还是软了,若在趁于诚节在长安之时,下一剂猛药,那现在这个王宫便是他的了,结果于诚节提前赶了回来,他的优势便成了劣势,此时此刻,阁罗凤的所思所想是如何能让父王好转起来,助他击败于诚节,可父王眼前这个样子

皮逻阁看出阁罗凤的忧虑,他喝了一点参汤,眼睛里渐渐有了点神气,淡淡笑道:“你弟弟不更事,如果是仅仅是他想染指此位,事情倒好办了,只需我一道命令,你要注意的是他身后之人,他们势力强大,平时在我的压力下不敢作为,可现见我不行了,便纷纷跳了出来,这样也好,让你看清了哪些是支持你的人,哪些是反对你的人。”

他一边说,一边注视着阁罗凤的反应,见在神情平常,似不为自己的话所动,便笑着问道:“怎么?难道为父说得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