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女人缘,每次出差回来待不了几天就走,你们明明跟他没多少交集,怎么都对他这么上心呢。”金利两手握住办公桌边缘,把转椅往后一顶,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绿树成荫的厂区说道:“看来我能早几天退休了。”
何苗一脸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
……
“你忘了前些天答应我的话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跟你说,现在你跟他的关系,那真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你让岩岩知道这件事怎么想?让大哥知道这件事怎么想?”
“你不是要参选义乌十大杰出女性吗?这是十大杰出女性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现在我跟你,一定被陈家村的人当成林语堂……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一丘之貉,以后再回陈家村,人家会指着我们嵴梁骨骂的,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湖涂啊!”
陈江河不断地挥舞着手里的文件,在办公桌前来回走动,不时抖抖衬衣的衣领,缓解体内的燥热。
瞎子和聋子也能看出来,此时的他很生气。
骆玉珠坐在待客区的沙发上,阴着脸一语不发。
陈江河说到最后有些口渴,端起桌上飘着几片茶叶的水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
“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
骆玉珠说道:“说什么?他可以拿我爸的事做文章,我就不能把林语堂请来,向所有人揭露陈玉莲母子的勾当?”
其实胡丽来找骆玉珠,陈江河是知情的,他更知道这两个人要把林语堂弄来义乌恶心陈玉莲母子,该项计划在他发了一通火后被摁下了,骆玉珠只是把陈洪弄进集团,给了个活少钱多的岗位养老。
打那时起,他就担心老婆贼心不死。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你怎么就能确定这件事是林跃做的呢?”
“不是他还有谁?我不信杨雪没有把录音的事告诉他,十年前我就跟你说过,我爸偷钱的事他一定知道,就是他,算计了我。”
“玉珠,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陈江河,你是我的丈夫,不向着我,每次都帮外人说话,到底是谁过分?”
陈江河发现自己没法跟她沟通,一旦关系到林跃,她就像个神经病一样,没了正常人的样子。
骆玉珠继续说道:“你不就是怕他撺掇金利为难玉珠集团吗?我告诉你,他没机会了。”
陈江河闻言皱起眉头,过了一会儿表情大变。
“玉珠,你该不会牵涉进双乌集团的内斗吧?”
骆玉珠右手食指碰了碰鼻翼,一脸轻松地道:“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双乌集团董事会里看林跃不顺眼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陈江河对她的话半信半疑,正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来一听,是来昂打来的,说北非一个主营高档首饰和日用百货,名叫史瑞夫的贸易商透过秘密渠道跟他联系上了,想要跟玉珠集团的主事人谈一谈费尔南德的事情。
这样一来陈江河自然顾不上盘问骆玉珠。
自认为能力出色,手腕一流的女强人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施施然起身,施施然离开。
……
三天后。
陈家村北,陈金水的别墅内。
几个中年男子坐在茶几周围,正在听手拿拐杖,偏倚着沙发扶手的陈金水训话。
“咱们的交情有十几年了吧。”
旁边的人纷纷点头。
“怎么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
中间一头地中海发型,右眼角有颗泪痣的男子说道:“大光不是你女婿吗?金水哥,你这么多年没管事了,我们还以为……以为这事儿你知道呢。”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是那小子用我的名头胡搞。”
陈金水越说越气,拐杖咄咄地戳着地板。
万幸陶金看到林语堂控诉林跃不孝的报道,打来电话闲聊,说着说着就讲到陈大光私下里搞串联,准备带领大伙儿投奔杨氏集团的事,他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陈大光给他的养子釜底抽薪,于是第二天就给这帮和他关系不错的厂长打电话,让他们来家里见面,聊聊这件事。
陶金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惊讶中带点思考的表情。
看来……陈金水在这件事上是偏向陈江河的。
呵,女婿和养子的斗争,挺有趣的。
“江河这几年待你们怎么样?不薄吧?”
“不薄,不薄。”
“他最近也是为了开拓国外市场,不得不提高生产标准,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理解,理解。”
陶金等人当然知道上面的话是什么意思,劝他们继续跟着陈江河干呗。
陈金水往前倾了倾身,准备再说点什么,忽然发现有东西遮蔽天光,客厅为之一暗,便转头看去,只见门口多了一个人。
“你是怎么进来的?”
很快,满是皱纹的脸僵成一块干巴巴的树皮。
陶金等人的表情跟着变了,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同陈金水过节很深的林跃,也是近两天义乌的焦点人物。
“大门开着,走进来的。”林跃随口作答,走到陶金身后,用脚尖碰碰他屁股下面的小马扎:“走人。”
几人面面相觑。
“我说走人,没听明白吗?”
这家伙,到别人家里还这么嚣张。
“金水哥,这样,明天,明天咱们再聚。”陶金没动,旁边穿西装的男子拿起包熘了。
另外几个厂长一看有人带头,也跟着陪笑告辞。
这些人说是厂长,手底下也就几十,最多上百号人,跟双乌集团一比,差了十万八千里,林跃呢?即使麻烦不小,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可招惹不起。
陈金水眼睁睁看着客人走光,阴着脸说道:“你来干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