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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烈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炉,不断疯狂的燃烧着炙烤着大地。
天地间的空气仿似都凝滞了,没有丝毫的流动,便是连河畔一直有河水滋养的小草,此时也蔫儿的低下了头,恹恹无神。
对面,原本汹涌的红色人影几乎再看不到一个,怕是都已经躲到帐篷里和工事里乘凉。
而己方战阵之前,千多号奴才正像是被晒蔫儿了的死狗一般,收拾着之前明军推过来的沙土,便是看着都能感觉到他们的有气无力。
土墙上的窝棚里,济尔哈朗长舒了一口气,用力抹了一把额头上仿若涌泉般的汗水,抓起水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通凉水。
“这他娘的,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济尔哈朗忽然狠狠的啐了一口。
早就知道与李元庆对阵压力会极大,可济尔哈朗万万没有想到,这种压力,竟会如斯,简直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箭雨,根本就让人喘不过气来埃
尤其是~~,李元庆今天居然没有借着其大好的优势,一鼓作气顶上来,反倒是有些不知所以的退却了……
就像是黎明之前的黑暗。
本来,等李元庆的明军主力顶上来,要拼个你死我活,济尔哈朗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也要落地了,却忽然,这块大石头在下坠的途中猛然又被人再吊起来……
这~,这让济尔哈朗的心里都怎能舒坦的了?
就算用屁股想,济尔哈朗也能明了,李元庆这狗杂碎,必定是有着什么更歹毒的后手埃
可他现在,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不能再这般被动了!必须得让李元庆这狗杂碎好看1
一瞬间,济尔哈朗终于鼓足了勇气,猛的站起身来。
但片刻,他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下子无力的瘫坐在毛毯上。
此时这般形势,他又凭什么给李元庆好看呢?去跟李元庆拼命么?
济尔哈朗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
倘若旗下主力主动出击,去冲明军的大营,怕~,这才正中了李元庆那狗杂碎的奸计埃
依照李元庆明军主力的火力,若旗下勇士们贸然去冲阵,又怎么可能讨的了好?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那。
济尔哈朗活了这大半辈子,哪怕是人生最失意的时候,却也从未像是此时这么失落过。
李元庆简直就像是一个梦魇,已经完全将他笼罩,让他根本无处挣脱,更无法挣脱。
关键是……关键是皇太极那边也没有消息传过来,所有的压力,只能扛在他济尔哈朗一人的肩头。
但济尔哈朗究竟是厮杀的狼崽窝里活下来的狼崽子,他的战事经验、手段,虽无法与他的哥哥弟弟、甚至子侄们相比,但他的心志,却丝毫不落他们的下风。甚至,还要更为刚毅!
“李元庆,要撑,咱们撑着便是!爷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好手段1
济尔哈朗忽然狰狞一笑,又重新站起身来,透过前方简易的垛口,继续查看明军的阵势。
…………
夜幕很快就悄悄降临。
远处,明军战阵中已经升腾起袅袅炊烟,许多篝火也燃起来,休整了一下午的明军将士,此时也纷纷从各自帐篷、工事内出来,说说笑笑,并没有太多战事的紧张,反倒像是平时遛弯一般热闹。
“哼哼。”
济尔哈朗不由冷冷一笑,他早就猜到了,李元庆必定是想在今夜进行夜袭。
但他济尔哈朗是何人?又怎的可能中了李元庆的圈套?
“来人,传我军令。今夜,轮番加倍值守。各部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谁敢出了岔子,爷我非要将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1
“喳1
身边亲卫奴才不敢怠慢,忙急急去传令。
很快,镶蓝旗营地内便有了微微的骚动,各部奴才的动作明显加快了一些,济尔哈朗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此时,想防夜袭,最重要的,便是防明军的火攻。
这也是济尔哈朗从血和泪中得到的透彻经验。
明军各种火器实在是太犀利,一旦沾染上,那简直就像是大~烟~炮,抹都抹不去。
所以,在营地内留出足够的缓冲区,便极为关键了。
而有着平谷之役的经验,济尔哈朗在塔山铺布防时,便提前考虑到了这一点,将整个镶蓝旗的军力部署,拉的稍显分散,主力都缩在后面,留出了足够的缓冲区。
李元庆和长生营的明军就算犀利,却也必须先越过他们镶蓝旗的层层工事,冲到阵中来,方可对他们造成伤害。
但想冲进来,就需要时间。
而这段时间,对济尔哈朗而言,已经足够了,他可以在最短时间内,集中优势兵力,将先冲进来的李元庆的先头部队激烈绞杀,然后,镶蓝旗精骑出击,剩下的事情便简单了不少。
济尔哈朗越想越兴奋,嘴里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与李元庆对阵压力虽大,但~,只要他能好好把握好这个机会,那~~,他未来的天空,可就不仅仅是此时的这么一小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