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离大门还有点距离,我一个人走在路上,风刮起树叶婆娑作响,我虽是不怕的,但这气氛使然,倒添了几分冷意。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回过头,没看见人,正要往前走,突然就被一双手拉进体育馆的檐下。
“易安。”
借着两侧微弱的光亮,我才看清面前的人。
“骆雪,你干什么?”
她笑了笑,却没丝毫温度,十一月的风已是寒冷,可与她的笑容相比,倒是逊色三分,“你说呢?我家里出事了,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大家都在说。”
“那不打紧,他们不知道实情,只知道是我父亲出了事。但是你……不是不知道前因后果吧?”
骆雪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她的呼吸打在我脸上,温热,我的心却因着她的话沉入谷底。
前因后果?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真的不明白?那天我爸妈来你家的时候,你可是在的!”
“他们在客厅说正事,我在二楼练琴,怎么可能听得到!”
骆雪猛地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平时看她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我动弹不得,“你明明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知道的对不对!”
“我……”
“你在犹豫什么?你没说实话对不对?”
“骆雪……你冷静一点……你……”
“我恨你!凭什么!我恨你们全家!你们都该死!你那天在练琴是吧?我知道小提琴拉的很好,还拿过全国冠军,如果这双手废了,是不是就……”她突然松开我的领子,步步紧逼,我被吓得往后退,还有几步,就要踩进体育馆的楼梯。
“你……”我早就失了力气,失了思考能力,骆雪伸手就要将我推下去。
“你在干什么!”她的手突然被一个人抓住,随着一声质问,骆雪被推到一旁,那人将我拉离楼梯边缘,舒了口气。
“容泽?”我惊呼出声。
“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还没从方才那一系列事情中缓过神来。
“泽哥哥……”骆雪也看清来者是谁,面容有些惊慌。
她是喜欢容泽的,这件事班上的人都知道,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露出这副姿态,应该后悔死了吧。
“那就走。”容泽扶着我往外面的路上走,骆雪见容泽一个眼神也没给她,忙上前去拉他,可是她在的方向先够着的人是我,于是我还没作何反应,就被容泽拉着向一旁避开了。
“别碰她。”我从来没听见容泽这么大声的说过话,骆雪也被吓着了,手留在半空中不知作何反应,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可是我们谁也没回头,就一步步远离了她。
我和容泽一起出了校门,我站定,向他道谢,“刚才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就……”
“就因为音乐比赛的小提琴人选?”他突然发问,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可能只听见了我和骆雪争吵的最后几句,我不知该不该跟他解释,就那样沉默了。
“你确实比她优秀。”容泽见我没回答,又继续说道,“我刚刚打完篮球出来,听见门口有争吵声,就过来看看。”
“她是不是因为家里事情打击太大了,你……你……”
“噗嗤——”我突然就笑了出来,这倒是让容泽一愣,停了脚步不知道要说什么。
“没事没事,我只是从来没进你说过这么多话,有点开心。”
他做出一副很疑惑的样子,“开心?为什么?”
他的模样更是让我想笑,我深吸了口气,强忍住,“因为这样就更认识你了。”
“认识我?”
“说起来,你今天帮了我,以后就是朋友了!”我伸出手,“还没有自我介绍过!你好,我叫易安,‘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的易安。”
容泽有些疑惑的看着我,良久伸出手来,他的手很冰凉,他突然就笑了,“容泽,‘婵娟弃土梗,倚市竞容泽。’”
我拍了拍他的手,“容泽,你笑起来很好看!”
“你也是。”
于是我们都沉默了,我摁掉了播来的三个电话,对上他有些不解的目光,轻轻笑道,“推销电话,最近经常打,很烦。”
“拉黑。”
“嗯,好。”
我想我一直记得那个夜晚,他手掌心的温度,他的笑意,关于他的一切。
我们的关系,就在那一刻,变得难以捉摸,变得无可挽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