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没有哭,就是眼睛进了尘了(1 / 2)

东邱。</p>

距离甜春只剩三日了,千机谷今日一早便热闹非凡。</p>

除了日常巡察值守的弟子外,其余的千机弟子皆有序地为朔日的成亲之事做着准备,忙忙碌碌而又欢欢腾腾。</p>

在澜离夜的授意下,谷中各处布置上了橙色的绫罗纱缎,就如春日里的珊绒花一般,暖洋又温馨。</p>

为了保障朔日安稳,孟凉近来一直带着一众师弟巡守在东邱边境。</p>

而巴沃带着灵乐等人在千机谷周圈进行着视察。</p>

雨烟、雅尼与葵木则留在谷中四处张罗,布置装典。</p>

因为晴雨楼已经布置妥当,所以澜离夜这些天都居住在水苑寝房。</p>

一早,他满心欢喜地来到了晴雨楼,在楼中各处检查了一圈,整理了一下自己觉得不周之处,然后静站到了喜榻前,望着铺于榻上的喜被与挂于榻边衣架上的橙色喜袍欣然欢喜。</p>

许久后,他畅然踏步离开,去往了天苑。</p>

天苑浮山,烈阳东升,朝光满天。</p>

洛汐月独坐在山脚的凉亭,她换下了火红的赤羽袍,换回了冰蓝的门派服,一身清爽却又满心惆怅。</p>

她失神地望着被朝光浸染的浮山,感觉这满山的白花此刻就如那些装缀着的绫罗纱缎,泛着微橙。</p>

想到即将到来的婚典,洛汐月的心头一阵闷怨,甚至有了那么一点想要逃离的念头。</p>

她低下头,望向了自己的手腕,一手蓝线白珠,一手空空荡荡,心头瞬间涌过一阵失落,“羽哥哥,我马上要成亲了,你还好吗…”</p>

四周寂然,只有鸟儿的几声欢鸣,衬得洛汐月的心绪愈加低沉。</p>

杭不凡出现,向着浮山走来,望见了凉亭中神色怅然的洛汐月。</p>

他轻步走入亭中,小声唤道:“月儿。”</p>

听到有人呼唤,洛汐月立刻隐去心怅,见到来人是杭不凡,她又露出欣然一笑,“杭师兄。”</p>

杭不凡入座在了洛汐月身旁,一脸郑重地开口:“月儿在想什么呢,若有心事,可以与师兄说说。”</p>

杭不凡的话让洛汐月想起了与他的第一次相遇。</p>

那时她初来千机谷,正因为思念青禾伤心难过,恰巧被杭不凡发现,他当时亦是说了同样的话。</p>

看着面前这个温情儒雅的二师兄,洛汐月心中的愁绪突然减缓了不少,笑言道:“杭师兄很喜欢听人说心事吗?”</p>

“非也。”杭不凡摇头,“心事重重(chongchong)便是心事重重(zhongzhong),虽是用耳听人心事,但是心头也必然会重上一重啊。”</p>

“心重则沉,沉则不悦,不悦则伤。既是如此,那杭师兄为何还想要听我心事呢?”洛汐月问他。</p>

“看你眉沉,便知心重,所以想替你分担一些。希望你能少一些伤,多一些悦。”杭不凡神色诚然,恳切万分。</p>

洛汐月心中一暖,心底那些千愁万绪瞬间涌上了心头,泪气无法自控地弥漫。</p>

她即刻转头看向远处,想要隐藏心中伤感。</p>

杭不凡已将一切收入眼中,心疼道:“月儿,你若能自私无情一些,或许可以过得快活一点。可你偏偏自己受罪,也要达成他人心中所愿。你可知这样活着,只会让自己痛苦。”</p>

洛汐月转回头,泪水与伤感已经隐去,眼神却很是黯然,“游仙是人非仙,岂能事事随心,任性而为。”</p>

“你说的没错,游仙是人,所以做事会有对错,生性会有善恶,性情自然也有强弱之别。强者善于坚持自己,引导他人,甚至能伤害他人。而弱者只会附庸他人,满足他人,甚至放弃自己。”杭不凡说道。</p>

洛汐月听闻忍不住自嘲,“我知道我是弱者。”</p>

“那你可知你为何会成为一个弱者?”杭不凡问,又自答,“因为你太善良太重情了,你把心中在乎的那些人看得太重要了。”</p>

杭不凡皱着眉,毫不掩饰自己的责备,“你敬重青禾阁主,也感恩阿夜,同样珍惜着身边之友。但正是这份敬重、感恩与珍惜,却将自己束缚成了性情的弱者,变得一心成全,痛失自我,让自己活在了痛苦之中。”</p>

洛汐月沉默地站起了身,望着浮山若有所思。她确实承诺了青禾会牢记澜离夜的救命之恩,也确实答应了澜离夜与他长久相伴,但她从未想过要以身相许。</p>

可是如今在不知不觉中,她竟然要与澜离夜成亲了,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性情软弱而推成至今。</p>

杭不凡立身而起,走到了洛汐月身侧,“月儿,你若不愿意,没有人可以逼你做任何事。现在距离甜春还有三日,你还可以悔婚。你若不敢,我可以陪你去找阿夜,找师父,找青禾阁主,刀山火海,在所不辞!”</p>

“悔婚…”洛汐月转身望向杭不凡,一脸惊然,“杭师兄,我若是悔婚了,要怎么向所有人交代?还有夜哥哥,他怎么办?”</p>

“此事是你与阿夜二人之事,你无需对他人交代。”杭不凡安慰,又道:“阿夜他心智成熟,灵力高深,定然能无事。”</p>

洛汐月神色黯然,却依然坚定,“杭师兄,其实…其实我对夜哥哥并不只有感恩之情…而且我们如今已经定亲,那便是许下了承诺,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诺言。”</p>

“月儿!”杭不凡突然伸手握住了洛汐月的双臂,恳切又激颤道:“你若是违了自己的心,那我往后如何才能再见到你眼中的笑?若是再见不到你的笑,师兄我定然也会失了我的笑,甚至失了我的心…”</p>

洛汐月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杭不凡,久久未能回神。</p>

杭不凡犹豫了片刻,开口:“我其实一直都…都…”</p>

“月儿!”澜离夜不知何时站在了凉亭外。他一身冰蓝衣衫,神采奕奕,眼神却锐如刀锋。</p>

见到澜离夜,杭不凡立刻松开了手,他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只是低着头,窘迫地站着。</p>

澜离夜走到杭不凡面前,冷声而又肃厉,“月儿已经与我定下亲约,马上就会是我的娘子。杭师兄你如此拉拉扯扯,是否有失分寸?”</p>

“我…我只是在与月儿说些事情…”杭不凡有些不自然道。</p>

“何事需要扶着手才能说,杭师兄不妨也说给我听听。”澜离夜紧盯杭不凡,咄咄逼人。</p>

杭不凡顿了片刻,打算如实坦白,“阿夜,我对…”</p>

“夜哥哥!”洛汐月急急打断了杭不凡,又拉住了澜离夜的衣袖,“我方才脚崴了,杭师兄只是扶了我,嘱咐我小心一些而已。”</p>

“那月儿往后走路可千万要小心一些。”澜离夜望着洛汐月淡淡一笑,又转头看向了杭不凡,瞬变冷漠,“省得让杭师兄操心。”</p>

杭不凡此时眼神突变决然,望向澜离夜肃然道:“阿夜,君子不该强人所难,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