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勋贵们叽叽喳喳地挤在一起，文臣命妇们三三两两地混在一块。</p>
即使是分配座位之时，两边也是泾渭分明，就差在中间立上屏风了。</p>
但坤宁宫实在是太小了，即使两边刻意保持距离，也保持不了多远。</p>
不说彼此能看清对方的汗毛吧，但是一抬眼总能看到对方脸上的痦子。</p>
众人落座后，大人们比较矜持，哪怕彼此攀谈着，也总是尽量避开敏感话题。</p>
相较于大人们的矜持，有幸参加寿宴的一群小丫头则没那么多心机。</p>
哪怕在入宫之前，长辈就已经再三叮嘱，让她们入宫之后谨言慎行，切莫多生口舌是非。</p>
但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三言两语就可以互相引为知己，也可能一言不合就反目成仇。</p>
徐妙锦正在跟冯家的两个侄女闲聊之时，突然听到隔壁桌的几个文官之女，谈论大明的几个皇孙，听得她心里一阵不爽。</p>
“你们听说了吗，惠妃娘娘好像在给皇孙选妃！”</p>
“啊？”</p>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传到长辈耳中，可是会挨骂的！”</p>
“嗨！”</p>
“咱们姐妹间闲聊，谁会没事跑到自家长辈那里嚼舌根。”</p>
“不过我看咱们是没戏了，皇家喜欢与武将勋贵家结亲，惠妃娘娘更是娶了两位国公家的儿媳妇，定然不会选咱们！”</p>
“姐姐说得也对，这事还真轮不到咱们头上。”</p>
“不过我听人说，嫁给皇家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能嫁个喜读诗书温润君子还好，若是像豫王殿下那般斗鸡走狗之辈，整日流连于勾栏瓦舍之徒，还不如剃了头发当姑子呢，嘻嘻嘻……”</p>
徐妙锦听到这里，脸色已然不好看了。</p>
虽说她已经将朱桂列为徐府最不欢迎名单，但只许她看不上朱桂，却不容别人糟践她二姐夫！</p>
然而，没等徐妙锦这边的小宇宙爆发呢，隔壁桌的闲言碎语再次传入耳中。</p>
“如果真是给皇孙选妃，那嫁给二皇孙的人就幸运了。”</p>
“据我父亲说，二皇孙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学问、教养，在整个皇家都是数得上的人物。更难得的是二皇孙心存仁善，是真正温润如玉的君子。”</p>
“相较而言，小他两岁的三皇孙就差多了。不仅经常逃课，还不敬师长，曾经因为黄修撰说了他几句，就暗中指使锦衣卫，将黄修撰给抓到诏狱里折磨！”</p>
“黄修撰可是本朝探花呀，不论是学问还是人品，那都是一等一的存在。”</p>
“这样的大才都要被此人折辱，足见三皇孙此人之残暴！”</p>
徐妙锦听到这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愤怒地一拍桌子，拎着两个拳头就冲向了隔壁那桌。</p>
“够了！”</p>
“就你们还敢自称大家闺秀呢？”</p>
“一个个还是未出阁的小娘子，竟敢对皇孙品头论足，真当你们是皇孙妃啦！”</p>
“再者说，你们嘴里盛赞的某个皇孙也不怎么样吗，热孝期间流连勾栏瓦舍，还纳了妓子为侍妾，此等恶劣行径也称得上君子？”</p>
“我呸！”</p>
礼部尚书之女赵静姝闻言，立马又羞又怒地拍案而起，指着徐妙锦愤怒地呵斥道。</p>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大放厥词！”</p>
“你又是何人，竟然质问我的名字？”</p>
“哼哼！”</p>
“我乃礼部尚书之嫡女赵静姝！”</p>
赵静姝此言一出，在座的一众文臣之女，无不昂首挺胸，满是挑衅地看向这个突然钻出来的野丫头。</p>
“我赵姐姐自爆门第了，该轮到你个野丫头了吧！”</p>
“我呀？”</p>
“自然是你，如果你自觉身份卑微，给我们磕头赔礼道歉即可，我们赵姐姐自然大人不记小人过！”</p>
徐妙锦听到这些小丫头的嘲讽，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冷笑。</p>
“凭你们也配？”</p>
“你们都把耳朵给我竖起来，给我听仔细喽！”</p>
“我父亲在陛下还在潜龙时期，即追随陛下左右，曾在鄱阳湖之战大败陈友谅，也曾跟常家叔叔一起攻克过元大都！”</p>
“累官至太傅、中书右丞相、参军国事兼太子少傅，并受封魏国公！”</p>
“后蒙陛下隆恩，追封为中山王，谥号武宁，陪葬钟山，配享太庙！”</p>
在徐妙锦甩出一溜王炸后，隔壁桌上的一干小丫头齐齐傻眼。</p>
这里边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足以碾压他们了，这家伙竟然说出来一串……</p>
礼部尚书赵勉之女赶忙起身，朝着徐妙锦盈盈下拜。</p>
“不知是中山王之女，刚刚多有得罪，还请您多多海涵！”</p>
徐妙锦闻言眼皮一翻，直接抄起桌子上的一个苹果，恶狠狠地啃了一口。</p>
“出门在外，要记得谨言慎行，切莫为父兄招祸！”</p>
“姐姐教训的是，妹妹谨记在心！”</p>
“另外，以后别动不动就问别人门第，我父王那么威风，我都不曾仗势欺人，你父亲不过是个礼部尚书，哪来的脸出来显摆？”</p>
赵静姝听到这话气得肺子都要气炸了，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p>
“是！”</p>
“妹妹今后一定注意！”</p>
徐妙锦见对方答对得还算得体，也就不再搭理她们了，转身回到自己的席位上。</p>
她这边刚坐下，冯胜的孙女冯宝儿就凑了上来。</p>
“小姑姑，你不是最讨厌朱允熥吗，怎么会替他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