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月中日围棋擂台赛的各种新闻报道如火如荼，比赛胜利后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民间的围棋热被彻底带动起来。</p>
国内各个城市少年宫里的围棋班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围棋开始成为了八零后这批孩子们的童年噩梦。</p>
“干嘛要让他学围棋？”林朝阳怕陶玉书是想跟风，特意问了她一句。</p>
“你不觉得你儿子现在精力太旺盛了吗？一刻也不消停，学围棋可以培养培养他的静气。”</p>
陶玉书的理由很充分，林朝阳想了想说：“那就学吧。不过他才刚三岁，现在学太早了吧？”</p>
“不让他真学。你有时间陪他拿棋子玩一玩，先熟悉熟悉再说。”</p>
“好。”</p>
又过了几天，陶玉墨从香江传回来消息，说《楚门的世界》杀青了。</p>
这个进度比剧组原本预计的慢了半个多月，一方面是因为许鞍华的精细打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张曼玉这个变数。</p>
不过好在电影的后期制作时间是很充裕的，耽误的这点时间并不影响什么。</p>
元旦刚过，这天上午林朝阳在看杂志。</p>
这期《新体育》上全是关于中日围棋擂台赛的消息和新闻，第一届擂台赛刚结束，第二届擂台赛就已经筹备上了，计划于3月份开赛。</p>
经历上一次的惨败，日本队估计心里都憋着一股气要找回场子呢。</p>
这期杂志里面最有意思的一篇文章是介绍11月份日本队输棋后他们国内的反应。</p>
根据文章描述，擂台赛最后一局比完，输棋的消息传回日本国内引起了一片哗然，舆论一边倒的批评那些原本被寄予厚望的棋手们。</p>
这其中围棋迷们自然是最激进的，这一个多月时间里，要求那几名败北的日本国手切腹谢罪的呼声不绝于耳。</p>
横行亚洲大半个世纪的日本围棋输给中国围棋，高傲的日本围棋迷们哪受过这个气啊！</p>
切腹，必须切腹！</p>
他们的这种荒诞要求自然是不可能被满足的，不过输了棋，对国民确实应该有个交代，毕竟赛前棋手们可没少放出豪言。</p>
所以回国之后，在藤泽秀行、加藤正夫和小林光一的带领下，日本围棋队集体剃了光头，以表谢罪诚意。</p>
《新体育》上的文章添油加醋的报道了一番日本队剃头的事，字里行间全是幸灾乐祸，看的林朝阳也忍俊不禁。</p>
尤其是当他想到老聂同志在今后的几年时间里，将会持续制霸中日围棋擂台赛。</p>
“输一回，剔一回，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p>
他语气戏谑的自言自语道。</p>
林朝阳看杂志看的兴起，这个时候消失了好几个月的杜峰突然出现了。</p>
他一来，先是抱着小冬冬掏了个鸡儿，又掏出一把玩具手枪，小冬冬一看到手枪，两眼放光。</p>
“piu~piu~piu~”</p>
男孩子玩枪都不需要教，这小子握着枪学起了电视剧里的情节，嘴里还不忘模仿个音效。</p>
“好小子！以后你舅老爷的光荣传统就由你来继承了。”杜峰摸着小冬冬的脑袋笑着说道。</p>
刚收了礼物，小冬冬对杜峰格外亲昵，可惜小孩子没什么耐性，没过一会儿就跑到院里去玩了。</p>
然后杜峰又掏出了一把小金锁，戴在了晏晏的脖子上。</p>
“哎呦！我这外甥女可真漂亮，眼睛水汪汪的，鼻梁还这么高，瓜子脸，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姐，你可真会生！”</p>
“行了，少拍马屁，下回别买这么贵的东西了。”</p>
“又不是回回买，再说我这个不贵。”</p>
杜峰买的金锁样式精致，是他早在香江的时候就买好了的，那边金价比内地这边低了一些。</p>
“不贵也是几千块钱。”陶玉书责备了一句，然后转换了话题，问道：“这几个月都忙什么了？”</p>
一听到她的问题，杜峰立刻来了精神。</p>
“还能忙什么，忙服装城的事啊！我从香江回来之后，在广东待了一个多月，供货渠道已经初步谈好了。回来这些天我就是跑关系，另外就是服装城的选址，也有了眉目。”</p>
“行啊，你这效率够快的。”陶玉书笑了起来，又问：“这么说，这回过来就是找我要钱来的？”</p>
杜峰正色点了点头，“姐，剩下的事就全靠你了！”</p>
听他这么说，陶玉书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兴奋来。</p>
在家里待了快三个月了，她感觉自己都快生锈了，杜峰的出现简直就是救她于水火。</p>
“都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p>
“打钱啊！”</p>
陶玉书期待了半天，杜峰再也没有下文，她不甘心的问：“没了？”</p>
“没了。”</p>
陶玉书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p>
“哦，对了……”杜峰突然说道。</p>
陶玉书的眼睛明亮了起来，“还有事？”</p>
“注册公司和筹备过程你肯定得露几面。你放心，不会耽误多长时间，就是做个样子。”</p>
杜峰怕影响了陶玉书照看孩子，殊不知陶女士现在对这些工作是求之不得的。</p>
“没事。服装城这么大的项目，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是肯定的，我也是股东，做些工作也是应当的。”</p>
林朝阳心里对陶玉书那点小心思门儿清，等杜峰走后，他语气幽幽的说道：“媳妇，咱闺女才两个月。”</p>
“我又没说要扔下闺女。服装城这事咱不是也投资了嘛，总不能当个甩手掌柜的。”</p>
陶玉书的理由找的正大光明，可闪烁的眼神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p>
林朝阳懒得拆穿她的小心思，只提了一个要求，“那你把玉墨叫回来吧。”</p>
夫妻俩对视一眼，心生默契。</p>
“也是。《楚门的世界》都拍完了，她在香江暂时也没什么事。”</p>
这个时候陶女士已经顾不上妹妹的死活了，再说那些零花钱也不是白领的，该到玉墨同志为这个家做贡献的时候了。</p>
接下来的日子里，陶玉书积极的跟杜峰商讨服装城的建设事宜，跟当初只想做个财务投资的态度截然不同。</p>
林朝阳怕杜峰多想，只能给他解释：“你姐她没别的意思，就是在家闲不住。”</p>
“姐夫，你瞧你这话说的，这生意你跟我姐本来就出了钱。”</p>
腊八这天，燕京市西城区工商局内进行了一场特殊的工商登记。</p>
1980年4月10日，中国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燕京航空食品有限公司被批准成立。</p>
与燕京航空食品有限公司一同被批准的还有中国迅达电梯有限公司、XJ天山毛纺织品有限公司、燕京建国饭店等诸多合资企业。</p>
这些合资企业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外资合资的对象都是国有企业。</p>
过去几年里，国内各个省市的合资企业不断涌现。</p>
一直到1983年，沪上第一家进入中国的跨国汽车公司结出了硕果，德国大众的桑塔纳汽车组装成功，这条新闻在当年有着太强的寓意和象征性。</p>
而在84年，国家又为私人办企进行了松绑。</p>
今天这场工商登记的特殊之处是在于，这次外资合作的对象并非是以往占据国内经济主流国有企业，而是一家私营企业。</p>
外资与私营企业合资办企业，这在燕京还是第一家。</p>
按照国内的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的规定，合营企业的形式为有限责任公司，外资合营者的投资比例不得低于25%。</p>
新成立的合资公司名为燕京亚欧时装有限责任公司，中外合营者各持股50%，注册资本100万人民币。</p>
“陶女士、杜总恭喜了！”</p>
工商登记手续完成，区工商局一把手向陶玉书和杜峰表达了一番祝贺。</p>
亚欧时装的投资规模虽然不算大，但毕竟是国内第一家港资与私营企业合办的合资企业，这也算是他们西城区工商部门一项不小的政绩。</p>
工商局为此还特地找来了《经济日报》《燕京日报》的记者，想让他们好好报道一番。</p>
今天的陶玉书完全是一幅港风美少妇的打扮，衬得一旁的杜峰有点土气，不过也刚好符合两人的人设。</p>
一个是香江来的女企业家，一个是内地的个体户。</p>
陶玉书身后还跟了个不情不愿的小跟班儿，陶玉墨几天前就被姐姐从香江给调回来了，从此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p>
刚满三岁的小冬冬整天活蹦乱跳，精力旺盛的一塌糊涂。</p>
现在又多了个只会吃喝拉撒哭的小丫头片子，在香江过了半年滋润生活的陶玉墨一时之间适应不了这样巨大的落差，差点抑郁了。</p>
有心想回单位上班，可又舍不得陶玉书给她的零花钱。</p>
之前她还担心回来之后陶玉书降她的零花钱，现在，她只感觉这些零花钱还是太少了。</p>
看着陶玉书风风光光的接收着记者的采访，陶玉墨心里忍不住蛐蛐。</p>
黑心的女资本家！</p>
等采访结束后，两家人出来一行人从工商局出来，陶玉墨问杜峰：“咱还干什么去？”</p>
杜峰得瑟道：“你现在得叫我董事长才行，陶董事！”</p>
陶玉墨给了他一个白眼，“行，杜董事长，咱们现在干什么去？”</p>
“走！去看看咱的亚欧服装城！”</p>
杜峰大手一挥上了车，一黑一白两辆丰田皇冠来到屹立于西单北大街上的西单商场。</p>
现在的西单商场是在1972年由西单商场职工们自己盖起来的新楼，面积比早年间大了四倍，营业面积达到了1.8万平方米。</p>
这个数字放在后世平平无奇，可在如今却是燕京最大的百货商场。</p>
五层高的商场坐东朝西，横居于西单北大街之上，是整条街最气派的建筑。</p>
三人站在西单商场门前，杜峰用手指着商场，“二楼、三楼，两层1000平的面积，以后那就是我们亚欧服装城。”</p>
1000平的营业面积，跟当初杜峰吹的2000平有很大的差距。</p>
不过理想跟现实终究是有差别的，西单商场是国营商场，杜峰他们想在这里开自营的服装城可不是容易事。</p>
自从改革开放之后，西单商场开始实行承包制，原则上任何企业和个人都可以跟西单商场签订承包合同。</p>
但实际上没有点门路，你想都不要想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商场里租到柜台，更何况杜峰想要租的还是上千平的营业面积，这里面涉及到的协调工作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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