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图书市场当中，一部图书销量最好的时候就是刚出版的那一年，过了这个时间段就会淹没在日益增多的新书当中。</p>
能够经历时间和读者的筛选，一直留在书店的书架上的图书，几乎无一不是可以流传一时的口碑之作。</p>
《棋圣》在市场中就是这样的口碑之作，这几年销量虽然不断下滑，但仍旧有众多读者愿意给它买单。</p>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这部小说的销量可能会一直下探，直到触底，恒定在一个相对较少的数字上。</p>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棋圣》却好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一般，销量只在83年低落了一点时间，然后就又很快会涨回去。</p>
去年是《棋圣》电影上映，让小说又小火了一把，多卖出了三四十万册。</p>
今年就更夸张了，中日围棋擂台赛开赛之后，《棋圣》的销量一直稳中有升，直到擂台赛结束后彻底爆发，一举突破600万册大关。</p>
看现在的样子，只要围棋热能持续下去，这部小说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的销量都不用愁了。</p>
“记着点，《棋圣》下回的内地版税结算就是5月份了。”林朝阳对陶玉墨交代道。</p>
“知道了。”</p>
随着创作和出版的作品越来越多，林朝阳不可能每一部小说的发表、出版问题都亲力亲为，就把这些事都交给了陶玉墨。</p>
陶玉墨眼馋的看了一眼林朝阳银行存折里的数字，那里“3”打头的七位数数字仿佛有一种魔力，拽着她的眼睛无法动弹。</p>
“没看够啊？那再看看吧。”林朝阳将存折甩给她。</p>
陶玉墨慌乱的接过存折，有种小太监捧着传国玉玺的惶恐。</p>
她认真的数了一番存折上的数字，“个、十、百、千、万……”</p>
最后才心满意足的把存折交还给林朝阳。</p>
林朝阳看着她财迷的样子，不禁想起了前些年跟陶玉书结婚的时候，陶玉书也是这么小心翼翼的计算着两人的家当。</p>
“你们姐妹俩啊，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p>
听着他的话，陶玉墨埋怨道：“我跟我姐可不一样，我可不喜欢麻烦别人！”</p>
她的话里怨气四溢，虽然拿了钱，但也不妨碍她对“雇主”的不满。</p>
“你要真不爱看孩子，那我给你出点钱，让你跟杜峰一样，自己下海做生意好不好？”林朝阳问她。</p>
他的态度让陶玉墨心里感觉好了不少，“做生意嘛，太麻烦了。你看我姐和小哥，整天跑来跑去，一堆烦心事。”</p>
“那回去上班呢？”林朝阳又问。</p>
“上班嘛……”陶玉墨踌躇起来。</p>
要是放在没去香江之前，她觉得上班也挺好。可现在再让她回去上班，就太没意思了。</p>
她想了半天，最后发现看孩子居然是适合她的工作了，陶玉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p>
林朝阳观察了她半天，大致能猜到她心里的想法，有些好笑的看着她。</p>
“你啊，就别为赋新词强说愁了。你现在就是什么事都不干，手里攒的钱都比99%的人多了。”</p>
别看陶玉墨在林朝阳夫妻俩身边动不动就哭穷，实际上这丫头比谁都富。</p>
上大学的时候小金库就有好几百了，这几年又是上班、又是带孩子，衣食住行自己就没怎么花过钱，钱全攒下了。</p>
林朝阳估摸着她现在手里至少有个一万多块钱。</p>
听见这话，陶玉墨下意识的警惕起来，“我的钱也是辛苦赚的！”</p>
“瞧你那点出息！”林朝阳鄙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说道：“你要是真想追求点人生价值，回头就好好想想自己要干什么，我跟你姐肯定支持你！”</p>
感受到林朝阳话里的真诚，陶玉墨点了点头，“我考虑考虑吧。”</p>
到了晚上，陶玉书回家后，林朝阳跟她说起了小姨子现在的迷惘。</p>
陶玉书无奈道：“我又不是黑了心的非得把她绑在家里。她就那么个爱玩的性子，都这么大的人了，也没有个人生目标。”</p>
林朝阳调侃道：“家里三个孩子，玉墨跟大哥是一挂的，你说你像谁了呢？是不是你出生的时候把他们俩的奋斗指标都给占完了？”</p>
他的话惹来了陶玉书的讨伐，夫妻俩笑闹了一番，陶玉书才总结起妹妹的性格。</p>
“她啊，就是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生活在蜜罐里，从来没有什么紧迫感，也没有什么压力，自然也没有上进的动力。”</p>
林朝阳听了这话深以为然。</p>
“对了，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陶玉书说。</p>
“什么事？”</p>
“服装城开业，杜峰想请些歌舞团的歌手和舞蹈演员来表演节目，最好是能请两个电影明星过来。”</p>
林朝阳笑道：“他倒是舍得花钱。”</p>
“应该花不了多少钱吧？”</p>
夫妻俩的话听起来矛盾，实则是站在了不同的出发点。</p>
陶玉书所谓的“花不了多少钱”，是站在他们家的收入来算，林朝阳的话则是站在工薪阶层的角度来看。</p>
不过实打实的说，这年头请明星、搞演出确实是要比后世划算多了。</p>
这个时候还没有娱乐圈，得叫文艺圈，大家赚的都是死工资，文艺工作者们要想赚点外快，走穴演出是最快的途径，这种事也是最近两年才流行开的。</p>
哪怕是请当红的演员或者歌手也才几百块钱而已，表演的还贼卖力。</p>
而且这帮人都有单位，干这种活通常都是冒着风险的。</p>
“看请谁了，要是都请有名有姓的，估计也得大几千块钱。”</p>
“刘晓庆那种呢？”陶玉书问。</p>
林朝阳眼神怪异的看着她，“是你要请，还是杜峰要请啊？”</p>
陶玉书说道：“你明知故问！”</p>
林朝阳笑了笑，大家都是男人，他当然能理解杜峰的那点小心思。</p>
他对刘晓庆没什么滤镜，可杜峰不一样，他的青年时期可是看着刘晓庆、张金玲、龚雪、方舒她们这些女演员的电影度过的。</p>
尤其是刘晓庆，这几年佳作频出，又懂得营销自己，前年还出过一本自传叫《我的路》，混成了畅销书，她在如今国内的电影圈可以说是红的发紫。</p>
说刘晓庆是杜峰心中的女神那是有些夸张了，但借着服装城开业圆一次跟电影女明星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肯定是不会错的。</p>
“他要是真想请，那我回头找人问问。除了刘晓庆，还想请谁啊？”</p>
“别的就没有具体人选了，你看看有没有那种又便宜，又有名气的。”</p>
林朝阳苦笑，“你这要求可真不低！”</p>
陶玉书搂住他的脖子，“这不都是为了生意嘛。”</p>
林朝阳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腰。</p>
为了生意，陶副董事长牺牲很大。</p>
杜峰下海之前在战友文工团当文艺兵，要找歌舞演员自己就能搞定，但要请电影明星还真就得请林朝阳帮忙了，谁让他前两几年没少给燕影厂合作呢。</p>
不过这两天马上就要过年了，林朝阳并没有着急，等过了年再说。</p>
除夕这天，林朝阳一早去燕大将陶家人都接到了小六部口胡同。</p>
他和陶玉书这一年有半年的时间待在了外面，这个年大家要好好聚一聚。</p>
“哎呀，亲家来了！”</p>
林二春笑声爽朗的在院门口迎接陶家人，先热情的握住了陶父的手，然后引着大家进院。</p>
“来来来，亲家喝点茶。玉成啊，抽根烟？两个小家伙喝什么，可乐还是北冰洋？”</p>
进了屋，林二春又热情的招待起来。</p>
当了两年的包租公，林二春现在的接人待物少了几分农民的质朴，多了几分商人的圆融。</p>
家里人聚在一起，有人负责干活，有人负责看孩子，有人负责聊天，林二春就负责跟陶父、陶玉成闲聊，聊天内容无非就是些日常。</p>
陶玉成对林二春的包租公生活很感兴趣，就多问了几句。</p>
在他看来，林二春这种每天睁开眼睛只需要收租的日子简直快乐似神仙。</p>
“嗐！等你干上就知道了，什么活都不好干。要光是收租那当然好，可几十套房子、几百家租户呢，怎么可能光是收租那点事？</p>
春秋的时候你得修葺修葺房子吧？有退租的你得收拾收拾屋子吧？还得研究再租出去。</p>
邻里有纠纷了，小矛盾没什么，大矛盾你能不管吗？在你家的院子里出了事，责任能跑得了吗？</p>
还有欠租的，也得催租吧……</p>
一天天的，闲不下来，净是些操心事。”</p>
林二春说起他干包租公的那些事如数家珍，话里虽透着烦恼，可神色顾盼间却有种自得。</p>
他自得的不是别的，而是这么多的麻烦，在他手里却还是手拿把掐，依稀有种当年在生产队驰骋纵横的意气风发。</p>
聊着聊着，陶玉成又提到了他最感兴趣的话题，“林叔，你忙了这一年，赚了得有几万块吧？”</p>
陶父不满的看了陶玉成一眼，“玉成！”</p>
林二春却笑了笑，说道：“亲家，没事，都是家里人。”</p>
他又对陶玉成说道：“净剩也就是不到2万块钱。”</p>
这两年林二春光是买房子就花了24万，陶玉成听到这个数字，心里盘算了一下。</p>
投资这么大，这生意好像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赚钱啊！</p>
他那录像厅今年赚了一万多，刨去跟杜峰的分成，到手还有四千多呢。</p>
“投了这么多钱，一年就这么点收益，您没想过干点别的？”</p>
陶玉成认为林二春这生意投资收益率太低了，忍不住想给他提点建议。</p>
“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折腾什么呀，能找个营生干就行了。”林二春笑呵呵的说道。</p>
然后他又抱怨道：“这事说起来，也怪燕京的房价涨的太快了，要不然买房子怎么着也能再省三四万块钱。”</p>
现如今燕京城还少有商品房，房价相对来说还是稳定的。</p>
但在前几年私房交易放开后，虽然房屋价格评估还沿用了五十年代的“死分”、“死估”的方法，但买卖双方的交易灵活性早已不是政府能够控制得住的。</p>
现在燕京的实际情况就是人多房少，因此在私房交易过程中，房主的议价空间对比前两三年已经有了大幅的提升。</p>
民间私房交易房价的上涨，导致了燕京整体房价的隐性上涨，今年以来燕京市也发现了这股苗头，正在酝酿对房屋买卖价格实行最高限价，用以稳定房价。</p>
林二春这两年净跟房产打交道了，消息也算灵通，他说：“估摸着明年开春政策就能出来。”</p>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陶玉成不禁微微点了点头，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反应了过来。</p>
不对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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