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咴溜溜~”</p>
不时响起的马鸣回荡在内教场上，数百匹骏马分列而立，马背上，穿戴特制甲胄，腰佩宝刀的勋卫、宗卫、羽林成员无不挺立，他们俊朗且带有朝气的面庞无不微扬，清风徐来，吹动着马队中竖起的旌旗。</p>
“很好。”</p>
在道道如炬注视下，两仪监郑宝走上前，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天子大婚召开那天，你们将奉旨离宫，前去虞都诸处迎贵女进宫，这期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们，你们所代表的不再是勋卫、宗卫、羽林，你们所代表的是天子威仪，皇家威严，你们的一言一行，会被很多人看着。”</p>
“咱家知道，这种操练很枯燥，对你们而言是很无趣的，但天家无小事，尤其是天子大婚这等普天同庆的大事。”</p>
“所以都给咱家提起精气神来！”</p>
“现在，全体休息半炷香，出恭的出恭，喝水的喝水，半炷香后，对整体行进展开操练！”</p>
言罢，郑宝转身离去。</p>
原本整齐的马队，此刻出现了混乱。</p>
“累死小爷了！”</p>
“快，我要出恭！”</p>
“哎哟~”</p>
一些人的声音响起，让马队变得更混乱。</p>
“快瞧。”</p>
翻身下马的董衡，对身旁李斌眼神示意。</p>
李斌瞅了眼董衡，遂顺着其所看看去。</p>
“你是没事了吧。”</p>
当看到徐彬，孤零零一人，朝所设茶摊走去，李斌皱眉对董衡道。</p>
“你再瞧那位。”</p>
董衡却浑不在意，微扬的下巴指向一处。</p>
李斌皱皱眉，就瞧见孙贲，同样是一个人，朝出恭的地地方走去。</p>
尽管二人去的地方，都有很多人同去，但二人身边却没有一人跟着，这与先前形成鲜明对比。</p>
“这世道真是变了。”</p>
董衡带有几分感慨，侧身对李斌低声道：“谁能想到，曾经备受追捧的二人，眼下却人人避之不及？”</p>
“你是闲着没事了吧。”</p>
李斌皱眉斥道：“眼瞅着天子大婚在即，你要是没话聊，就他娘的闭嘴。”讲到这里，李斌特意看了眼左右，遂又道：“别他娘的没事找事，你家小妹可也选进宫了。”</p>
“我知道。”</p>
董衡耸耸肩，低声对李斌道：“我又不蠢，知道祸从口出，我这不是就跟你讲嘛，走，去喝点茶去。”</p>
说着，董衡一撞李斌，便朝前走去。</p>
李斌见状，默不作声的跟上。</p>
“陈啓~”</p>
本走着的董衡，瞧见眼前的背影很熟悉，遂出声招呼道。</p>
与几名勋贵子弟，结伴休息的陈啓，听到身后有人呼喊，脸上带着淡笑转身，可当看到李斌时，陈啓的脸立时冷了下来。</p>
冷哼一声后，陈啓扭头就走了。</p>
结伴的几人见状，无不快步跟上陈啓。</p>
“你这……”</p>
见陈啓如此，董衡皱眉就要去追，但却被表情凝重的李斌，伸手一把拉住，董衡皱眉看向李斌，“你拽我作甚，好心好意跟其打招呼，他倒甩起脸子了！”</p>
“我们两家的关系，你不懂。”</p>
李斌轻叹一声，看着陈啓离去的背影，“走吧，陪我去出恭。”</p>
“行吧。”</p>
见李斌如此，董衡也不好说别的。</p>
内教场还是那样的热闹。</p>
而在内教场不远处。</p>
“知道为何没选你进此吗？”楚徽负手而立，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对身旁站着的黄龙说道。</p>
“因为臣父参与进大婚筹备了。”</p>
挎刀而立的黄龙，声音低沉的对楚徽道。</p>
“这只是一部分。”</p>
楚徽撩撩袍袖，伸手轻拍黄龙臂甲，转身朝大兴殿方向走去，黄龙默不作声的跟着，楚徽边走边说道：“瞧出点别的没？”</p>
“陛下这是何意？”</p>
黄龙虽听明白了，但还是没有正面回答。</p>
“就是你心里想的。”</p>
楚徽平静道：“瞧出什么没？”</p>
“一场大婚，叫勋卫、宗卫出现不小的变化。”</p>
黄龙想了想，遂对楚徽说道：“孙贲、徐彬在过去，可有不少勋贵子弟跟随，可现在呢，一个府上没有被选进宫，一个府上是选进宫了，但却发生那样的事，这叫不少人的心思都跟着变了。”</p>
“还有呢？”</p>
楚徽眉头微挑，笑着看向黄龙道。</p>
“殿下，私议这些，不太好吧？”</p>
黄龙听后，眉头微皱，迎着楚徽的注视道。</p>
“你错了。”</p>
楚徽笑笑，伸手对黄龙道：“若是外人，私议这些的确不好，但你是国戚，我乃皇亲，有些东西必须要懂，所以这没什么不好的。”</p>
“不然你觉得皇兄叫我去参与大婚筹备，叫你从大婚中摘出来是为了什么？仅是为了参与？”</p>
嗯？</p>
黄龙露出疑惑。</p>
“我知道，你志在疆场，对朝局不关心。”</p>
楚徽走着，对黄龙继续道：“但你作为国戚，却必须要懂朝局，这也是为什么，皇兄在摆驾归宫后，让我领了宗正卿，叫你在我身边保护的原因。”</p>
“你不会真觉得，你是保护我的吧？这种差事，随便换个人就能做，为何一定要是你？”</p>
黄龙的眉头微蹙起来。</p>
其实他如何能不懂这些，单单是跟在楚徽这段时日，所经历的种种，所见识到的人或事，就叫他的想法有不小的改变。</p>
大虞中枢，似跟他先前所想的不太一样。</p>
“孙贲、徐彬不提了，宗织、昌封也不提。”</p>
楚徽伸手对黄龙说道：“明眼人都能够瞧出来，现在他们的处境，不管是在勋卫，亦或是在宗卫，明显是对调了。”</p>
“之所以有这种改变，就跟皇兄即将召开的大婚密不可分，人啊，都是趋利避害的，这是人性。”</p>
“有时觉得很难办成的事，但只要转换个角度，更换个方式，就会出现逆转，这就是皇兄先前讲过的攻守易型。”</p>
黄龙点点头表示认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