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抵达松江口。</p>
早已得到朱元璋命令的松江口水师大营，第一时间放行。</p>
同时，派人前去汇报。</p>
“王爷回来了！”</p>
“松江口传来的消息，这会儿，恐怕已经进入金陵地界了。”</p>
“啊！这回怎么都没提前通知啊，俺还想欢迎王爷凯旋呢！”</p>
“快快快！”</p>
……</p>
整个金陵城，在听闻消息后，瞬间轰动，无数人，急急忙忙涌向城外。</p>
其中，裹挟着，一辆辆新式马车。</p>
其中一辆马车内。</p>
吕本透过玻璃窗，看着向城外，密密麻麻涌动的人流。</p>
哼！</p>
微哼一声，冷冷道：“胡相，要我看，这些人还是吃饱了撑得，就应该让他们的日子，更艰难一些，倒要看，他们还有没有这个闲工夫，去凑热闹！”</p>
这些年，就因为物价涨了一点点。</p>
这些人就怨声不断。</p>
甚至，方孝孺为首的革新派，还把这种情况，归结于他们这些，被称之为保守派的人身上。</p>
与他们有什么关系。</p>
即便就是因为他们。</p>
他看，也无所谓。</p>
只要确保这些人，一天不停不歇劳作，能混一口饱饭，这些人就不会造反。</p>
一个王朝，只要确保这些愚民不造反就行了。</p>
这些愚民，凭什么得到更多政经利益？</p>
胡惟庸勉强笑笑。</p>
这次被朱四郎利用，给他的打击，不输于，被朱四郎赶出朝堂。</p>
他竟然不知不觉，愚蠢至极，成了朱四郎的棋子？</p>
当初，朱四郎毫不遮掩，提出燕藩入倭可能遇到的困难，并且还提出，这种困难，就是倭国诸侯联军正面阻击，配合后方游击袭扰时。</p>
他怎么就没有多个心眼。</p>
多想一想。</p>
怀疑一下，朱四郎为什么，要把可能遇到的困难，传得沸沸扬扬？</p>
其实，他也足够谨慎。</p>
不但询问了京营一镇统制陆仲亨。</p>
还通过陆仲亨，打听了蓝玉、沐英、朱能、丘福、瞿能等人，对正面阻击和后方游击袭扰的沙盘推演。</p>
确认朱四郎所说的困难不假，他才派大虎去倭国。</p>
……</p>
秦淮河下游。</p>
一支庞大的凯旋舰队，冲破水浪，逆流而上。</p>
日野业子、王禑等人，站在甲板上，看着沿途，河岸两侧的大明风光。</p>
看的十分仔细。</p>
他们希望从中对比，大明和燕藩，孰强孰弱，哪一个政权，代表着未来。</p>
同时，时不时看向前面一艘游轮。</p>
这艘游轮上。</p>
有一个，让他们望而生畏之人。</p>
燕王朱棣！</p>
一群孩子在甲板上玩闹。</p>
朱棣、徐妙云站在甲板舰首。</p>
徐妙云扭头向后看了眼，转头，微微仰头，揶揄低笑：“四郎，你怎么就能辜负人家幕府夫人的一番美意呢？”</p>
朱棣额头顿时浮现凌乱黑线。</p>
扭头，没好气笑问：“谁告诉你的？朱老二？”</p>
除了朱老二，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做这种无聊事。</p>
毕竟，雍鸣那个臭小子，都被他留在倭国历练了。</p>
噗！</p>
徐妙云顿时被朱棣‘咬牙切齿’的模样逗笑，莞尔道：“你别冤枉人家二哥，不是二哥告状，是在高丽时，日野业子拜见我，与我说的……”</p>
“这女人有病吧！”朱棣没好气道：“我不讲她那些不要脸的事情，她倒主动提及。”</p>
这一瞬间，朱棣对日野业子充满了厌恶。</p>
徐妙云挽住朱棣的手，“别生气了，日野业子提及此事，并不是恶心我，这个女人很聪明，见到我后，主动提及此事，然后就给我一个劲儿道歉，还说，全天下的女子，都羡慕我，我知道，她的目的，提及此事，道歉，再说这番羡慕我的话，她的确感慨羡慕，同时，也是想得到我的好感，毕竟，人家主动，都被你绝情拒绝，人家为未来前途命运担忧，知晓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当然希望交好我。”</p>
……</p>
“日野业子还说，希望将来去了次大陆后，其子长大，能去一个咱们汉人女子为妻，还主动提及，将来他们幕府统帅的这一支和族，不会继续沿用和族这个称呼，想改一个族群称呼。”</p>
哼！</p>
朱棣哼了一声，扭头往后面，倭国诸侯所乘坐的游轮看了眼，冷冷道：“这个女人倒是有些手段，已经看出我，想要彻底消亡和族这个族群的目的。”</p>
“意识到，他们这些迁徙走的，如果继续称和族，在将来，必然还会延续对祖宗之地的怀念，不利于我彻底统治倭国。”</p>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确有两把刷子。</p>
将来去了次大陆，恐怕也能做出一番事业。</p>
“不过，我让他们去次大陆，绝不是想让他们在次大陆再次发展壮大，次大陆那块土地上，太麻烦，我希望有一股势力，去帮我，冲击，打垮原有的旧习俗，将旧有的一切，用战争的方式，搅得支离破碎，如此，当我们燕藩踏足这里时，才能更好的在一块空白的纸上，描绘我们所希望的。”</p>
这群人，只是燕藩长期国策中的棋子。</p>
将来，当燕藩的兵锋指向次大陆时。</p>
要么接受燕藩的一切。</p>
要么，被清洗掉，或者，如同他们迁徙离开倭国，再次离开次大陆。</p>
……</p>
“欢迎王爷凯旋！”</p>
当朱棣站在舰首出神思考时。</p>
舰队驶入金陵段秦淮河区域。</p>
河岸两边的百姓，由于消息来的太突然，没有以往多，但百姓的热情，却绝不输前面几次。</p>
热烈的呼喊声。</p>
令倭国、高丽众人震惊。</p>
日野业子看着河岸边，欢呼招手的百姓，惊讶喃呢：“燕王在大明拥有这样的声望，为什么，不争取大明储君之位？”</p>
日野梓康看着后面战船上，海军陆战队，列阵向两岸默默举手敬礼，感慨道：“这或许就是雄主吧，不屑于继承！”</p>
另一艘游轮。</p>
李穑站在王禑身后，惊叹道：“这位王爷在大明的声望，比以前更高了。”</p>
他曾见过，燕王朱棣纵横草原凯旋后的声望。</p>
与现在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p>
王禑则幸灾乐祸笑道：“孤终于知道，太子和此王的关系，为何越来越紧张了！”</p>
……</p>
战船在百姓欢呼中，停靠码头。</p>
朱棣一行人，下船后，不做过多停留，登上朝廷派来的马车，迅速入城。</p>
日野日子坐在马车内，透过玻璃窗，看着河对岸，冒着滚滚浓烟的金陵工业区，“这应该就是金陵工业区吧？也不知，燕藩的工业，与大明相比如何？”</p>
这段时间，她也打听到一些有关大明的事情。</p>
如果去了次大陆，站稳脚跟，若再想脱离燕藩的控制，就只能求助于大明。</p>
据高丽人说，明太子和燕王朱棣的关系，有些紧张。</p>
而且，大明还有一群庞大的保守派。</p>
这都是他们可以靠拢，寻求支持的对象。</p>
但前提是。</p>
大明比燕藩强大！能做他们的靠山！</p>
……</p>
“我决定了，这回，我也要搭乘海商的船，去燕王燕京好好看看。”</p>
“同去，同去！”</p>
……</p>
吕本、胡惟庸一直坐在马车内，没有露面，等朱棣一行人的车队离开后，听着一群年轻读书人，议论着，从马车外面经过。</p>
吕本双手紧紧攥住衣服。</p>
视线看向胡惟庸：“胡相，你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终于让燕藩把咱们大明的读书人，也鼓动起来了，未来，我们当如何抑制这股妖风邪气？”</p>
他很害怕！</p>
如果大明的读书人，都赞同革新。</p>
岂不是，都会成为朱雄英的支持者？</p>
他吕家麒麟儿允炆，还怎么取代朱雄英？</p>
胡惟庸看了眼吕本，很清楚吕本内心的担心，笑着安抚：“吕大人不必担心，年轻人容易冲动，可有一点改变不了，那就是利益！”</p>
“或许，有一些出身士绅之家的年轻人，会真的被燕藩这股妖风邪气蛊惑，但我不相信，所有的士绅之家青年人，都会背叛自己的利益！”</p>
“绝大多数的年轻人，冲动闹一闹后，发现触及自己的利益，就会立刻改弦更张，并且，变得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更加凶狠，更加敌视燕藩那套，损害他们利益的东西。”</p>
燕藩的新风潮，的确很吸引，喜欢新事物的年轻人。</p>
可这些年轻人现在并未意识到。</p>
这些新风潮背后，还会损害他们的利益。</p>
在父辈的庇护下，他们对利益受损，那种切肤之痛感受的不够深刻！</p>
大家伙儿不能把更多的财富、权力聚敛到自己手中，得和愚民分享。</p>
也不能高人一等，耀武扬威、颐指气使了。</p>
当这些真相慢慢被士绅出身的青年人了解后。</p>
他十分肯定，这些青年人，对燕藩理念的痛恨，会比他们更加猛烈。</p>
“我已经预见，未来，这些青年读书人会闹起来，到时候，咱们就挑动这些认清燕藩真相的士绅年轻人，对那些信奉燕藩妖风邪气的人，进行最为凶狠的打击，乃至杀戮，我们这些年长者，在背后予以他们支持，让他们在前面冲锋陷阵！”</p>
“至于燕藩的自行车、新式马车这些享受的新鲜玩意儿，我们要告诉士绅出身的青年人，我们不搞燕藩这一套，但只要搞工业，也能享受到，而且，不搞燕藩这一套，将来，他们能得到的更多！”</p>
……</p>
吕本认真听着。</p>
某刻……</p>
哈哈……</p>
顿时仰头爽朗大笑，然后咬牙阴狠道：“胡相高明！这中原是该流血了！只有鲜血，才能彻底涤荡燕藩的妖风邪气，把那些革新派，彻底铲除！我等才能高枕无忧！”</p>
朱雄英也是革新派。</p>
一旦胡惟庸描绘中的冲突、流血发生。</p>
顺势也要把朱雄英搞垮！</p>
……</p>
朱棣、徐妙云乘坐的马车内。</p>
入城后，经过一个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的青年读书人时，金豆子爬在窗口，撇了撇嘴，“这么大个人，骑术还没我好，还有，穿着长衫，小心把衣服卷进去。”</p>
徐妙云把金豆子拉回来，嗔目瞪了眼，“不礼貌！”</p>
随后，看向被金豆子影响，跌倒的青年人，直到看不到后，收回视线，看向朱棣，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这场学运，恐怕用不了太久了。”</p>
朱棣点点头。</p>
……</p>
是夜。</p>
东宫。</p>
朱标召见蓝玉、沐英、丘福、朱能、瞿能等随军观摩团众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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