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瑞川也喜欢唱戏，那是真正的和季双兴趣相投啊。</p>

担架上的季双，肚子上受了伤，他看到祝瑞川，也是一怔：“祝先生？”</p>

“你这是怎么了啊？”</p>

“别提了，他妈的，我奉命到南昌协助军队，上午去阵地汇报情况，结果日军打炮，一枚弹片就扎在这里了。”季双有些懊丧：“时不利兮骓不逝，奈何奈何。”</p>

“别动，我帮你看看。”</p>

祝瑞川帮着检查了一下伤口，眉头紧锁。</p>

一块弹片没入了季双的肚子里，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吧弹片取出。</p>

问题是，自己这里没有这个条件啊。</p>

“香灰，快！”</p>

韦巧英赶紧拿来了香灰。</p>

祝瑞川把香灰倒在了伤口上，然后小心的帮着包扎。</p>

这是这里唯一的止血办法了。</p>

“你们，都赶紧的上去，别都待在这里。”季双把自己的手下轰走：“祝先生，日本人切断了浙赣铁路，101师团从南面突进南昌，说话间就要到了，你赶紧的撤吧。”</p>

“我不走，还有那么多的伤员呢。”</p>

祝瑞川回身看了看那些受伤的军民，做出了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p>

“他们离不开我，我虽然是个半吊子的大夫，可到底还是大夫。我留在这里，多少还能帮些忙。”</p>

“祝先生！”季双一下急了：“你要是出了事，孟区长那里我可怎么交代啊！”</p>

“我说季双啊，正因为我女婿是孟绍原啊。”祝瑞川倒一点都不在乎：“戏文里唱的那些你都忘了？”</p>

说完，他一清嗓子，居然唱道：“恨胡儿乱中华强兵压境，我全家同报国甘愿牺牲。”</p>

季双一下忘记了伤口疼痛，接口唱道：“幸三镇肯同心共伸忠愤，明日里定巧计扫荡烟尘。”</p>

……</p>

1939年3月26日，日军突进南昌。</p>

中国守军于南昌展开巷战。</p>

“南昌正面以必要一部固守之，必要时可在抚、赣两江间逐次抵抗，掩护赣南。”</p>

这是委员长亲自下达的命令。</p>

留守南昌的兵力薄弱，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掩护主力撤退。</p>

从这一层意义上来说，他们是：</p>

死地孤军！</p>

……</p>

枪声在南昌城里到处响起。</p>

季双知道自己走不掉了。</p>

他一只手握着枪，一枚手雷放到了一边。</p>

“祝先生，完了啊，走不掉了。”</p>

祝瑞川没空理他。</p>

一个重伤员刚刚被送下来。</p>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p>

他不懂得手术，更没手术的资格，他唯一的办法就是：</p>

香灰！</p>

现在就连香灰也都快没了。</p>

“你走吧。”祝瑞川没抬头，只顾着帮伤员止血：“乘现在也许还有机会。”</p>

韦巧英知道丈夫在和自己说话，她把最后的一点香灰洒在了伤员的伤口上，可是血“呼啦”一下就冲散了：“我跟了你一辈子了，要是现在扔下丈夫走，我会被人说闲话的。”</p>

“救不了了。”</p>

祝瑞川沮丧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你跟着我，受了一辈子的苦啊。”</p>

“老爷，我愿意。”</p>

……</p>

“日本人来了，日本人来了！”</p>

几个伤兵挣扎着起来，“砰砰”的开着枪。</p>

“祝先生。”季双躺在地上开枪，大叫着：“打死祝夫人，打死祝夫人，不能让她落到那些畜生手里。”</p>

“我，我没杀过人，我下不了手啊。”</p>

“到我这来，到我这来！”</p>

季双扔掉了枪，抓起了那枚手雷。</p>

祝瑞川和韦巧英互相搀扶着，颤抖着来到了季双的身边。、</p>

“扶我起来，扶我起来。”</p>

在祝瑞川夫妻的帮助下，季双坐了起来。</p>

看到逐渐变得清晰的日军面孔，季双惨笑一声：</p>

“祝先生，你下令吧。”</p>

祝瑞川鼓足勇气：</p>

“季双，我令你为前部先锋，引十万大军荡平倭奴！”</p>

“末将得令！”</p>

季双拉开保险，就听边上祝瑞川唱道：</p>

“恨胡儿乱中华强兵压境，我全家同报国甘愿牺牲！”</p>

……</p>

“说不完的英雄事，流不干的英雄血……</p>

那季双，乃上天北斗星官下凡，军统六豹之一，人送外号‘锦衣豹’……那南昌一战，他与盘天虎孟绍原丈人夫妇，与万军丛中七进七出，恍若当世子龙再世。</p>

那倭奴八大前锋官，竟被三人杀了个精绝。</p>

及至弹尽粮绝，三人相对而笑，怀抱一枚炸弹，竟与五千倭军同归于尽！</p>

那一缕忠魂，重归神位。仍为北斗星官之职！”</p>

……</p>

你听，你听，南昌城里，那唱的是：</p>

“恨胡儿乱中华强兵压境，我全家同报国甘愿牺牲。幸三镇肯同心共伸忠愤，明日里定巧计扫荡烟尘！”</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