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有自知之明，也不逃跑，只是闭目等死。</p>

然而，死亡没来。</p>

夏极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原来不过是个可怜虫。”</p>

夏启猛地睁眼，怒吼道：“夏极！！你弑君弑父，无论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p>

“夏启，你不觉得这种鬼蜮伎俩太小家子气了吗？你是女人吗？天天就想着占这种口舌之利，有趣吗？”</p>

他一脚踹出。</p>

五皇子被踢得在半空翻滚了两圈，匍匐在地。</p>

他想反驳，但忽然哑口无言。</p>

面前弟弟的所有谣言都是他罗织的。</p>

但这不小家子气吗？</p>

任你罗织，任你去说，却还是枉做了小人姿态，跪倒在了对手面前。</p>

夏极忽道：“不会是因为你心气太小，无法发挥力量吧？”</p>

五皇子无言以对，他忽然觉得有道理。</p>

“今天我本来是杀你的，但忽然改变了主意，因为可怜。”</p>

“夏极！说清楚，我怎么可怜？！”</p>

夏极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脸，一把狠狠抓起，俯瞰着他，然后传音。</p>

第一句话：“夏太乾做皇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无法生育，大商皇家天子一脉早就绝种了。”</p>

第二句话：“天命之子不是你。”</p>

第三句话：“能请来诸天，不是世家要帮你上位，而是他们觉得好玩，我好玩，你也好玩。”</p>

三句话，一句话比句话伤人，夏启双瞳呆滞：“你骗人，你骗人，你一定是骗我！”</p>

夏极道：“此时此刻，我还有必要骗你吗？</p>

对了，世家如果发现你察觉了这些，很可能他们就觉得你不好玩了，说不定，他们会捏死你。</p>

你可以去试试。”</p>

夏启只觉灵魂都飘出了身体，</p>

夏极没理由说谎，何况他也察觉到了不少异常，推测出这个世界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样，但他没敢深究。</p>

今日之前，他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在天上，在云端，</p>

今天此时，他已经被一脚狠狠踩入了泥沼之中，</p>

再抬头，发现过去的一切不过镜花水月，自欺欺人。</p>

他跪在原地，失魂落魄。</p>

夏极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呀，真像个弟弟，让我连杀你的兴趣都提不起。”</p>

他随手丢开双指夹着的轩辕龙剑，“你的神兵跟着你，都弱的可怜。”</p>

啪嗒！！</p>

轩辕龙剑跌落在夏启身侧的泥土里，沾满灰尘，好像一把普通的剑。</p>

夏极再不看他，原以为这位五皇子会知道许多事，但见了才知道不过傀儡，可笑，可悲，可怜。</p>

他一扬手，远处的黑暗区域如同受到了号令，魔河翻滚，化作一道道黑蛇，汹涌着争先恐后地钻入了中央的双牙黑戟中，“啪嗒”一声，回到他手掌中。</p>

余烟不止，震出一道渲开的黑烟，衬托的那身影如神如魔。</p>

夏启匍匐在地，五指死死掐入泥土，他抬头看着那阔步远去的身影，</p>

如天龙出渊，龙吟九霄。</p>

他再看了看那丈八黑戟，</p>

他认得，这是大暗黑天戟，是被抛弃在了皇都的魔兵。</p>

而此时此刻，这被抛弃的皇子，和这被抛弃的魔兵，却以一股强绝当世的姿态，从污秽泥尘里、从蝇营狗苟里、从无数指责里倔着背、咬着牙、捏着拳、忍着痛、藏着恨，走了八千里路途，看了八千里风云，来到了这里，站到了山巅，然后抬手，镇压一切来敌。</p>

自己比起他，真的是......</p>

一无是处！</p>

真的就是一个愚蠢至极的废物！</p>

夏启双手捏拳，捶地，像个娘们似的嚎啕大哭起来，哭了一会儿，又仰天疯狂大笑起来。</p>

...</p>

“殿下，你不杀他？”</p>

黑狐王赶紧跟上夏极。</p>

夏极没回答这问题，只是看了一眼她满身的风尘仆仆，温和地道了声：“辛苦你了。”</p>

“不辛苦不辛苦。”</p>

黑狐王明明累得要死，但这一路的艰辛得到了一句安慰，她就知足了。</p>

“殿下，他为什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p>

夏极：“疯了吧。”</p>

“疯了？”</p>

“不疯怎么成魔？”</p>

“哦哦。”</p>

一人一狐往山下而去，才到山脚，就看到水灵灵的少女站在路边微笑着看过来。</p>

少女面庞美丽，气质儒雅，青丝洒落，其间藏了数十根白发。</p>

是宁小玉。</p>

她看到夏极，笑着喊了声：“小哥。”</p>

目光一撇，却看到这少年头发也白了数十根，便是愣了下，笑容也收敛了起来。</p>

这细小的动作没逃过夏极的眼睛，而这善意也让他终于破例对着少女再说了一句话：“我们不是一路人，别再跟着我了。”</p>

宁小玉目光一转，看向黑狐王，眸子里带上了笑。</p>

她的眼睛会说话，好像在说：“哦~~原来你喜欢风骚的女人。”</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