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道：“赵...赵妮...”</p>
夏极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根冰糖葫芦递给她。</p>
赵妮不敢接，只是看着他。</p>
夏极抖了抖手，神色温和道：“不喜欢吗？”</p>
赵妮忸怩不安，忽地双膝一屈，就要跪下，但她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她，让她无法跪下。</p>
夏极起身，剥去了糖葫芦外的糖衣，然后直接塞到了她手里，温声道：“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p>
赵妮如木头人一样抓着那冰糖葫芦，全身绷紧。</p>
夏极问：“你们为什么会称穷奇为大人？”</p>
那小姑娘牙齿得得地打颤，而在远处的那村花走了上来，拉住小姑娘的手，然后道：“阿哥，我来回答好不好？”</p>
夏极点点头。</p>
那村花才道：“我们本来是歧国常春府的人，但课税太重，加上各国征战，府主相应号召强行拉壮丁，村里强壮的男子都被拉走了，然后都没回来...</p>
后来，忽然有一天，这一块区域被迷雾笼罩了，我们开始挺害怕的，然后穷奇大人出现了，他看起来很恐怖，但却会时不时和我们交流...</p>
起初，我们很恐惧穷奇大人，逐渐的，我们发现穷奇大人的出现不但没有让我们生活变差，反倒是远离了沉重的税收，种田的时候也不要担心贵族跑过来了，更不必担心山匪盗贼，所以就挺开心的。</p>
再后来，我们就供起了穷奇大人的长生祠，天天为他烧香，然后穷奇大人就成了我们的守护神。”</p>
夏极听着这离奇的故事。</p>
看来他还是对黑潮了解的太少了。</p>
过去的黑潮，也许就是只知道杀戮的灾难。</p>
现在的黑潮依然是，但却只是对修士。</p>
对这些普通百姓，过去的黑潮会持有一种“脚下蚂蚁”的感觉，不会刻意去伤害，也不会刻意去保护，如果踩到了蚂蚁算蚂蚁倒霉。</p>
但现在，黑潮里的怨主居然会...圈养？</p>
这就说明了，黑潮是真正地想从上到下，控制整个人类，所以穷奇是在了解人类？</p>
实话说，夏极觉得“黑潮控制状态下的凡人王朝”未必不比“宗门、世家或是其他超凡势力控制的凡人王朝”来的好...</p>
毕竟后者，他彻底见识过了。</p>
而前者，虽然也不好，但那是对超凡者的不好，而绝不会对凡人如何，反倒是这些黑潮会促进凡人的修行，然后让这些凡人及早受箓，成为他们的一员。</p>
这看起来极为讽刺。</p>
那村花说完这段话，喘了口气，继续道：“穷奇大人说您是尊贵的朋友，让我们好好招待您...您...”</p>
她眼睛拐着夏极，因为她已经察觉夏极是一名修士，而她不敢置信人类的修士居然也会是穷奇的朋友。</p>
所以，她在担心。</p>
她担心的是眼前这修士会伤害了穷奇大人，然后她们又会失去这安宁的生活。</p>
夏极察觉了她的想法，微笑道：“不用害怕。”</p>
那村花只能点点头，然后恭敬道：“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和我们说...”</p>
她扭捏地双手交叠在一起，然后盈盈一拜，便拉着赵妮退下了。</p>
她在“任何”两字上加重了读音，显然是存了让自己的身体给面前贵客娱乐享用的打算，为此她还特意洗的很干净，长发垂腰，又用了一些胭脂水粉来让自己美美的。</p>
赵妮离开后，则是欢天喜地地吃起了冰糖葫芦。</p>
夏极只是盘膝坐着，看着周边的天地，陷入了感悟天地的状态。</p>
两天后...</p>
入夜。</p>
雾气弥散。</p>
皓月当空，照耀地整片山村的土地笼在一片昏黄里。</p>
而一道巨大的黑影从远处而来，他并未遮掩气息和脚步，转瞬就到了传柳村村口，扫了一眼正在村口的男子。</p>
黑影的身形顿了顿，似乎辨认出来这人，而惊疑不定地瓮声道：“是你？！你杀了睚眦，杀了我们异域盟友，现在居然又成了我们的一员？”</p>
他忽地抑制不住愤怒地向着夏极冲来，用怪异的声音嘶哑地质问道：“现在你居然利用真箓，查到了我所在之处，你可真是蠢，你以为你真的能利用真箓么？你这是把自己整个儿陷进来了，桀桀桀桀...”</p>
阴冷的笑声扩散于昏黄的夜雾里，回声于林间树木上彼此碰撞，而产生了不少叠音。</p>
夏极平静道：“我早就知道了。”</p>
穷奇愕然了下，然后他往前踏步了几下，渗人的气息也随之碾来，旋即，他森然地怪笑道：“那你就是铁了心要杀我了？嘿...可惜，我已经不是一年多前你见过的那个我了。”</p>
说罢，他张开墨黑的双翅，整个人散发出恐怖无比的气势，宛如令人恶寒的冷流隔空便渗入了人的毛孔，让人灵魂都快冻结。</p>
他消化了足足五道至高神的道韵，又寻了一些漏单的神子神主，吞吃了他们，如果论实力，穷奇已是快接近古主了。</p>
“让你的帮手都出来吧！”</p>
穷奇黑翅扇动，翅下的双手则是各执一把长刀，神色警惕。</p>
显然，他也是对夏极这对组合存在惧意的。</p>
夏极道：“我没帮手，也不是来杀你的。”</p>
穷奇：？？？</p>
他困惑道：“那你来做什么？从人类的角度来说，你这个行为完全是疯了。”</p>
夏极忽然问：“你们其实是想去轮回吧？”</p>
穷奇停了下，而就在夏极问出这一声话的时候，雾气里传出许多诡谲的尖叫声，似乎是在回应他，似乎是在告诉他“是的”。</p>
这群黑潮里藏着的怨魂，也许在宇宙里穿梭了不知多久，它们所抱的情绪只有两个。</p>
第一是报仇。</p>
第二就是轮回。</p>
所以，即便它们利用箓业占据了修士的躯体，也不揭穿，而是努力地去融入那修士的生活。</p>
这很恐怖，但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这些怨魂对于重新生活、重临人间的渴求。</p>
夏极垂下眸子，他知道这群东西肯定没看过轮回台，否则它们应该会知道...</p>
所谓的轮回，亦不是新生，而是灵魂被撕碎之后的重新组合。</p>
所以，它们抱了无数年的期待，其实从一开始就亦是绝望的深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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