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榕道:“好,你问!”</p>
周元目光变得锐利了起来,沉声道:“三年前,贵州宣慰司开始反叛,停止了对朝廷的纳贡,这意味着朝廷至少三年没有对贵州收税了。”</p>
“这三年期间,你们的税,减少了吗?”</p>
这句话直接把木榕干沉默了。</p>
他愣了好久,才颤声道:“你说什么?朝廷三年没收税了?你胡说!”</p>
周元淡然道:“木榕阿爷,我千里迢迢来到水西,冒着生命危险见到你,不是为了说一句慌的。”</p>
“你们与世隔绝太久了,外面的消息是一点也不知道吗?朝廷这些年,忙着赈灾,忙着镇压叛贼和流寇,忙着抵御外族,根本没管贵州。”</p>
“这里压根没有上贡,没有给朝廷不过一分钱、一石粮。”</p>
“但是据我所知,你们依旧缴纳着高昂的赋税,甚至比三年前还要多!”</p>
木榕嘴唇抖了抖,他本来性子就急,突然听到这句话,也不知道该不该信,该不该反驳,一时间乱了,慌忙看向黎松。</p>
黎松叹了口气,低声道:“木榕阿哥,你信叶公子吗?我相信他。”</p>
“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我相信大晋朝廷并没有问我们收赋税了,我相信是土司老爷们在拿我们的血汗钱。”</p>
“他们非但拿我们的,还把大晋朝廷给我们的赈灾粮,也给截了。”</p>
木榕一时间接受不了,忍不住大吼道:“不可能!土司都是同族同胞,都是咱们水西的人,怎么可能自己人害自己人啊!”</p>
哈,木榕老登你显然没见识了吧,生人赚三分、熟人赚八分的道理你是一点也不知道啊。</p>
周元道:“那好,我问你,如果你们的钱都是大晋朝廷吃了,那土司的那些刀剑盔甲,是哪里来的?”</p>
“他们打仗的军粮又是哪里来的?”</p>
“他们那么穷,又怎么给的军饷?”</p>
“莫非他们能凭空变出钱来!”</p>
木榕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p>
周元淡淡道:“很显然,你们的钱是被他们拿了,造了刀剑盔甲,买了粮食,发了军饷。”</p>
“拿你们钱的同时,还能逼迫你们跟他们一起造反,于是人也有了,两全其美啊!”</p>
“木榕阿爷,我可以回答之前的问题了,为什么苗寨的日子,过得这么惨?”</p>
“因为你们头上的土司!早已把你们当成猪狗一样!肆意宰割!”</p>
“而我来这里,就是要揭开这个真相,给苗寨的父老乡亲一条生路。”</p>
木榕并没有说话,他只是呆呆坐在那里,脑中一直回荡着周元的话。</p>
其中最关键的那一句,他死死抓住了——土司那么穷,哪里来的军粮、军械和军饷?</p>
事实胜于雄辩啊!他们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啊!</p>
不,或许有人想到了,只是不敢说,说出来就要死。</p>
或许有人想到了却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同族之间还能互相欺压。</p>
木榕还不清楚,欺压与否,看的不是民族,而是阶级。</p>
土司的权力太大太大,阶级决定了他们可以对治下百姓做任何事。</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