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们是真的想要倾尽部落勇士，去帮阿术再灭广宁城一次的。</p>

可如今看来……</p>

这恐怕只是阿术对他们忠心的试探。</p>

去的人，或许会在路上就被阿术汗召回。</p>

而不去的部落，恐怕会被阿术汗逼迫去辽地，去试探那究竟是不是陷阱……</p>

阿术汗……</p>

跟南边的庆人学坏了啊！</p>

不少首领内心如此感慨。</p>

可在阿术面前，无人敢如此流露。</p>

他们清楚。</p>

随着巴特尔的身死，北胡新大汗之争，已经从暗中角力转到了台面上。</p>

甚至弄不好……</p>

草原上恐将生灵涂炭。</p>

没有人愿意承受那个后果。</p>

朱二楞浑浑噩噩，一路向北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他们见到了一处无比辽阔的海。</p>

“将军，我们到了北海。”</p>

有人在提醒着浑浑噩噩的朱二楞。</p>

朱二楞望着那片深邃的汪洋，捧一把水润着干涸的嘴唇。</p>

“不是咸的。”</p>

“这是王爷曾说过的北境大湖，似海般大的湖。”</p>

朱二楞坐在湖水边。</p>

辽地已暖，草原上也有青草冒芽。</p>

可在这北海依旧寒风凛冽，半点不见春光。</p>

朱二楞退下染血的战甲，露出布满伤疤的躯体。</p>

新添的伤疤早已结痂，即便是一尺长的口子被杀毒酒精清洗，朱烈也没有皱起半分眉头。</p>

“下水洗洗。”</p>

辽骑兵身上早已满是血污，许多受伤不算重的辽骑已经跳入到刺冷的湖水中，清洗着身上的血污。</p>

朱烈则呆愣愣的望着湖面。</p>

满脑子更是只有一个念头。</p>

死人了。</p>

这一战，三百辽骑死了十六名弟兄。</p>

也是这数年来，辽骑死的最多的一次。</p>

有的弟兄还没碰过女人，有的弟兄家中还有妻儿……</p>

可如今。</p>

他们再也无法活着回到广宁城了。</p>

这十六人的死亡，令朱烈无比自责，甚至思索着究竟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致使出现了这么大的伤亡。</p>

他们不该受了重伤依旧在硬撑的。</p>

直到浑身鲜血将座下战马彻底染红，流了一路的鲜血，才有人从战马上摔下。</p>

解开甲胄后，发现那名弟兄的身上已没有半点血色。</p>

更有死去的弟兄依旧牢牢坐在马上，可身上没了半点气息。</p>

他们太能忍了。</p>

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未曾留下遗言，也没有任何抱怨，有的甚至嘴角带着笑。</p>

朱二楞不懂那死去的弟兄在笑什么，为何能笑的那般开心。</p>

他只觉得痛。</p>

想要复仇，却无能为力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痛。</p>

最终他仰头倒在了岸边，耳边传来辽骑那无比紧张的声音。</p>

“朱将军昏了！”</p>

“在高烧。”</p>

这是朱二楞昏迷前最后听到的声音。</p>

他忽然想到了辽王。</p>

他曾有无数次濒临死亡，都是辽王将他从鬼门关中救出。</p>

而这次。</p>

辽王没在这。</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