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对上了，她悬浮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了一些。但是什么时候去找赵奇，南星还不能做决定。</p>
不能打草惊蛇，否则线索又将断了。至少要等查到更多信息后再出发，而且她还要想好各种对策。</p>
南星回到陶家店，手机陆续收到陶老板发来的有关赵奇的资料。</p>
原来是个富二代，现在在家族企业挂了个闲职，基本不到公司，酷爱往世界各地跑。但这两年收了心，没有什么出境游的记录，连国内游都少。</p>
南星想了想，赵奇确实像一个闲着没事做又好奇心满满的富二代。</p>
如果说朱砂笔是拿来练手的，也说得通了。重点是，他从哪里得到的朱砂笔。</p>
南星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发呆，赵奇的资料已经不算少，但她还是觉得不够，或许是因为她总想着，能从资料上面够捕捉到堂妹的踪影，但并没有看到。</p>
忽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跳出一个陌生的对话框。南星看见名字，手一震，被手机砸了脸，疼得她摁住发疼的鼻梁，忍了忍才重新拿起手机。</p>
邱辞发来的。</p>
也是一堆关于赵奇的资料。</p>
同样已经躺在床上看外面江景的邱辞一会收到了回复。</p>
一看，不由一笑。</p>
“。”</p>
不知是冷漠，还是懒。</p>
——明天我要出门做任务去了，手记得换药，回见。</p>
——。</p>
拿着手机的南星没有再看见邱辞发来的信息，她看了两次，屏幕都没有再亮起来。直到她睡着了，也没。</p>
接连两天，南星都在陆陆续续接收赵奇的相关资料。白天她会遛遛狗，去陪下陶老板，晚上一个人住在陶家店。冯源也两天没出现了，没拿新任务来，连影子都不见一个，南星很怀疑他是不是跑路了。</p>
这天她又带着大黄去医院看陶老板，进了病房，没有看见连日都卧在病榻上的杨大闯。她对那个虽然患了重病，却依旧乐观，会讲笑话给他妻子听的人印象很深刻。陶老板见她往那看，说：“早上就进了手术室，已经三个小时了。”</p>
南星点点头，看看他桌上，依旧没有苹果的踪迹。她坐在一旁问：“你还有多久才出院？冯源失踪了，他再不出现，我就去阴阳中介所找他。”</p>
“大概是在给你找任务，你这活不容易找，毕竟信的人并不多。”陶老板劝着她，又说，“休息休息吧，马不停蹄地跑了那么多年，是时候休息一下了。”</p>
他说着，忽然看见南星蓦地一顿，回头往杨大闯的病床上看去，久久沉默。</p>
——手术失败，杨大闯死了。</p>
手术的成功率本来就很低，蒋芬悲痛之余，并没有责怪主治医生。只是黄医生心里并不好受，再过两个月，他就要退休了。本来医院没有再给他安排手术，但黄医生觉得杨大闯的手术成功率低，换成别的医生，他也并不放心，于是申请了手术。</p>
结果……</p>
手术还是失败了。</p>
黄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回头看那已经没有心跳的杨大闯，怔了许久。直到旁边的护士叫他，他才回过神来，满眼都是杨太太的眼泪，满耳朵都是杨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声。</p>
或许……换做是别的医生来做这个手术，是能成功的。</p>
他害死了杨大闯。</p>
黄医生心头一悲，早就见惯生死的他忽然支撑不住，昏死过去。</p>
过了半日，蒋芬在娘家人的陪同下为丈夫办理死亡证明，准备送去火葬场。谁都没有想到，她的三个儿子来了。</p>
气势汹汹，还领了十几个汉子一起冲到医院，抓了个护士就质问：“外一科的办公室在哪？黄医生在哪？叫他出来，杀人偿命！”</p>
刚刚才恢复神智的黄医生一听，赶紧从楼上下来，那些汉子一见他就上去揪住他的领子，照着脸就给了他一拳，叫嚷说：“你害死我爸，庸医！为了多赚点手术费，连我爸的命都可以开玩笑！庸医！”</p>
医院的保安来了人，和闹事的人对峙。此时蒋芬也从悲痛中醒来，听见大儿子阿德带着人来闹事，踉踉跄跄到了大堂，见他抓着黄医生的领子挥舞拳头，气得大叫，上前用力推开儿子，怒声：“你们闹什么！你爸住院的时候你们不在，动手术的时候你们不在，现在你爸没了，你叫人来医闹，装什么孝子！”</p>
阿德急声：“妈，这庸医害死了爸，我这是替爸讨回公道！”</p>
“逆子！”蒋芬抬手就朝他扇巴掌，大声说，“钱就这么重要吗？闹什么！同意手术的字是你爸和我签的，要闹也是我闹，你给我滚！当初你爸要赶你出家门的时候，我就不该拦着，不该再偷偷给你还赌债！”</p>
阿德被她推得有点懵神，生气说：“妈，你糊涂了，你到底向着谁？这庸医害死我爸，他得赔钱，让医院赔钱！”</p>
蒋芬本来就悲痛，听见儿子如此不讲理又丢人，她又气又急，抓了大厅里的扫帚就朝他打。</p>
但阿德是个壮汉，打不疼且不说，手一抓，就把扫帚抓住了，用力一扯，拽得蒋芬步伐不稳，重重摔在地上。</p>
阿德一顿，就见舅舅阿姨全都围了过来，指着他的鼻梁骂不孝。阿德理亏，只好扔了扫帚，灰溜溜离开了。</p>
蒋芬跪在地上痛哭，痛心丈夫离去，痛恨儿子不孝。</p>
挨了两拳的黄医生脸颊青肿，他没有走，也跪在一旁，想说些劝慰或者道歉的话，但是最后还是说不出口。</p>
如果……如果是别的医生来动手术，大概就不会失败了。</p>
黄医生一直这么想着，一生从医，救治人命的心也跟着死了。</p>
他的手术刀，杀死了他对医学所有的热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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