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礼!别过来,有刺客!”</p>
待看清楚那个小小的身影,孔佑忍不住喊道。</p>
他忘了问刘礼为什么在那里。</p>
后来十六年,他都没有问过。</p>
那时候的刘礼没有说话,他眼神慌乱,抬手指了一个方向。</p>
只是方向,并没有冲过来扶住他。</p>
刘礼甚至在后退,在摇头。</p>
“怎么回事?”孔佑疑惑地站在原地问。</p>
“走!”良夫人不让他问,也不让他回去救人。</p>
她拉着孔佑走,不顾他颤抖到双膝酸软的腿。</p>
所以,当然只有刘礼,才知道他活着。</p>
才会在十六年后的大街上,一眼把他认出来。</p>
“所以,”孔佑看着刘礼,一字一句道,“锦安十五年驿站外,你为何在那里?”</p>
刘礼并未迟疑。</p>
他回答道:“父王深夜听闻良氏反叛,前去警示太子殿下。可我们去晚了。父王带人去灭火擒拿刺客,我正巧遇到兄长。见良夫人挟持着你,知道自己打不过,只能指了个官兵的方向。”</p>
孔佑放下茶盏,安静地看着刘礼。</p>
十六年了,这个问题问出来,他们堂兄弟二人,才能好好说话。</p>
他这么答,自己该不该信呢?</p>
他那时候,毕竟只是个七岁的孩童。</p>
“原来如此。”孔佑淡淡道,“那你为何没有禀告皇爷爷你见过我呢?皇室后来发丧,有我的名字。”</p>
既然刘礼肯解释,就一次性解释清楚吧。</p>
“是这样的,”刘礼身体前倾,似乎非常急切,“我那时大病一场,回来后发高热,断断续续晕了三年。一直到十岁时自己跑出王府又走回来,才算好了。那时候已过去太久,我也不敢同……同父皇提了。”</p>
那时刘礼的父王已经登基为帝,他不敢提,是因为孔佑的身份特别,怕皇帝忌惮。</p>
这么说,他倒是时时在关心自己的。</p>
“吃茶吧。”孔佑点头道。</p>
沈连翘大致听明白了。</p>
她的记性好,把两个人前前后后的话在脑子里过一遍,仔细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p>
他们说的,是夫子那日同她说的事。</p>
是锦安十五年,先太子死在驿站的事。</p>
那时候刘礼在驿站外,遇到了东家和良夫人,东家跑了。</p>
良夫人想必就是当年前来京都归顺的良氏族人。</p>
那么,东家的身份是什么?</p>
她震惊异常地看着孔佑,听到刘礼热切的声音响起。</p>
“兄长,你既然回来了,就算做不了皇太孙,世子的位置,总是要给你的。本王去办,父皇会很高兴。”</p>
皇太孙……</p>
沈连翘扶了扶身边的柱子,险些歪倒。</p>
怪不得说要吓唬刘礼。</p>
兄弟之间,不就喜欢这么闹吗?</p>
怪不得孔家敢那么嚣张。</p>
皇太孙哎,是差一点就做了皇帝的人。</p>
沈连翘勉强站直,忽然想把这件事告诉夫子。</p>
又忽然想起宫中婢女的月钱肯定不止一吊。</p>
孔家给她的月钱,该涨涨。</p>
严管家的马车停在一处宅院前。</p>
院子不算大,从外面能看到里面种着一棵桐树。</p>
院门外有个少年。</p>
他半躺在破旧的扶椅上,一条腿被木板夹着,晒着太阳啃着肉。</p>
看来这少年受伤了,不过这家人的年景不错。</p>
“请问这是沈家吗?”</p>
严管家对那少年点头道:“不知道小哥怎么称呼。”</p>
那少年把嘴里啃的猪骨头扯出来,瞥了严管家一眼道:“我叫沈大河,你是谁?有何贵干?”</p>
严管家递上名帖。</p>
“鄙人姓严名君仆,是南街孔府的管家。不知道贵高堂可在家中,鄙人有事商量。”</p>
南街孔家!</p>
沈大河立刻直起身子。</p>
“我听说过你们!砸赌场杀人那个!”</p>
沈大河喊起来,他拖着伤腿起身,却不小心摔下扶椅。</p>
严管家想要解释,却见沈大河一面往家里爬,一面喊道。</p>
“娘啊!快救命啊!孔家来人砸房子了!”</p>
砸房子……</p>
就你们这破房子?</p>
严管家黑着脸没说话。</p>
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教养?</p>
好想打一顿。</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