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指甲已经染好，她尚未佩戴套甲，徐徐起身，缓缓走至成深秀面前，牵起了她的手。</p>
“你听本宫的话，”皇后道，“未来的某日，你便是这座宫殿的主人。”</p>
成深秀半晌呼不出一口气，心中那团火焰燃烧起来，烧红了她的脸颊。</p>
大梁使馆中，沈连翘掰开一块馒头，蘸进云泥粉条汤里，把咸香的馒头送入口中，慢慢咀嚼。</p>
回来以后，总觉得大梁使馆跟往日有些不同。</p>
“怎么总不见黄正使呢？”她问道。</p>
匈奴刚退时，黄万仞还在忙着修房子。但等使馆修好，沈连翘住回来，却唯独不见了黄万仞。</p>
可这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仿佛暗处有个看不见的人，在筹划安排。</p>
安宁中，透着一种神秘的气息。</p>
得知道是怎么了。</p>
沈连翘吃过饭，借口要在院中散步，在使馆里溜达。</p>
阿靖跟着她，从东跨院走到西跨院，转了好大一个圈，正觉得有些疲劳，沈连翘忽然站定在一个护卫面前，抬头道：“你……是谁呀？”</p>
乍然被郡主询问，护卫有些意外。</p>
“回禀郡主，小的是使馆的护卫啊，从大梁来的。”</p>
“你不是，”沈连翘摇着头，“使馆里有三十五个护卫，我虽然不知道他们都叫什么名字，但是长什么样子，都记得一清二楚。原先站在这里值守的人跟你个头一样高，但他的眼睛略小些，眉心也没有黑痣。”</p>
护卫垂下头，眼神闪躲，却并不急着辩解。</p>
沈连翘又道：“除你之外，今日我还见到七个护卫换人。我不会记错，那些人都是黄正使身边最得力的。你来告诉我，黄正使是死了还是被人埋了？”</p>
听到这里，护卫才有些慌乱。</p>
“这个……我……应该不是吧？”</p>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的确换了八个护卫，换护卫的原因，却不能同别人说。</p>
“我倒要看看，”沈连翘从袖中掏出匕首，在护卫眼前晃了晃，“这大梁使馆里，藏着什么鬼！”</p>
“郡主饶命！”护卫立刻单膝跪地，不远处一直关闭的厅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穿蓝色短衣的男人走出来。</p>
他三十来岁，宽额浓眉，国字脸厚嘴唇，个头不高身体健硕，穿着半旧的蓝色棉袍，眼中闪着笑意，三两步走下台阶，对沈连翘大礼跪拜。</p>
“卑职崔敬忠，给郡主叩头。”</p>
沈连翘蹙眉看着他，等他解释。</p>
崔敬忠说话很直率：“卑职受大梁皇帝派遣，前来大周接回郡主。只因黄万仞背叛皇族为虎作伥坑害郡主，陛下褫夺了他的官职，卑职已把他五花大绑锁进马车，准备押送回大梁受审。”</p>
他说着从衣袖中掏出文书信物，高高举起。</p>
沈连翘接过文书，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头。</p>
“他什么时候背叛皇族坑害我了？”</p>
“是这样的，”崔敬忠道，“陛下已查明，黄万仞伙同大周晋王，给郡主下毒，看似关怀实则戕害囚禁，令人发指。”</p>
这就……令人发指了？</p>
兄长实在是不想让她受任何委屈。</p>
其实相比皇帝当年的恶行，这些又算得了什么。</p>
“那这里以后就是你来主事吗？”沈连翘示意崔敬忠起身，想了想又道，“其实黄万仞当初是被大梁废帝差遣来这里做事，你们押回去审问可以，路上也别太苛待了。”</p>
崔敬忠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既然郡主这么说，卑职一定遵从。”</p>
沈连翘收起匕首，心中一块石头落地。</p>
也好，相比那个阳奉阴违的黄万仞，这人起码是兄长派来的，信得过。</p>
大周宜阳县以南官道，一匹骏马飞驰而过，经过道旁歇息的十几辆马车时，马背上的男人忽然“吁吁”数声，勒紧缰绳。</p>
骏马扬起前蹄，重重踏在地上，溅起黄色的尘土。</p>
一只蝴蝶从马腿的缝隙间飞过，没入道路两边的深草丛中。</p>
“可是魏大人的送嫁使团吗？”</p>
骑马的人正是卫尉军副统领蔡无疾。</p>
听见有人询问，马车旁走来几个人，核对过蔡无疾的身份后，转身去请魏光嗣。</p>
蔡无疾很快看到魏光嗣走过来。</p>
他左手端着汤碗，右手拿着一串烤肉，唇角边沾着辣椒末，吃得满嘴流油。</p>
下意识地，蔡无疾咽了一口口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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