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比丘尼解释道,“成小姐前来同郡主一起抄经。”</p>
沈连翘没有起身,抿唇抬眼看着成深秀,问道:“你怎么来了?”</p>
“许郡主来,就不许我来吗?”成深秀同沈连翘一样不想看见对方。</p>
她来宫中请罪,其实是向皇后请安讨赏。</p>
昨日皇后原本的计划,就是要把沈连翘请进宫的。成深秀虽然落水,但事情也算办好了。</p>
皇后果然开心,赏了她一包金珠,请她留在佛堂抄经。</p>
皇后说了,和顺郡主的字实在不敢恭维,怕对神灵不敬。</p>
成深秀很开心能被皇后赏识留在宫中,如果有幸见一见太子,就更好了。</p>
沈连翘漫不经心道:“怎么,湖水不冷,成小姐不需要在家里养养?”</p>
成深秀努力不把愤怒摆在脸上,冷冰冰接过比丘尼送来的烛台,坐在窗前。</p>
今日是个阴天,殿内若不点蜡烛,会很伤眼睛。</p>
“郡主这字……”成深秀啧啧道,“是师从何人啊?”</p>
“太子啊,”沈连翘答,“昨日太子来看我,亲自教的。”</p>
成深秀差点气晕过去。</p>
“太子来了?”她下意识问道,并且向殿外看了一眼。</p>
“来了。”沈连翘笑笑。</p>
“佛门清净之地,太子来这里做什么?专门教你写字吗?”成深秀有些狐疑。</p>
“不是,”沈连翘施施然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他是来亲我的。”</p>
沈连翘脸上两片红云,眼睛眯起来,得意中带着一点羞怯。</p>
成深秀腾地站起来,差点把烛火带翻。</p>
沈连翘已经扭过头去,旁若无人地念诵佛经道:“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p>
就这么,视成深秀为空气了。</p>
汤瑞很奇怪,如此重要的案子,为何偏偏要在京兆府审理。</p>
丞相那里没有审讯的大堂,但御史大夫的府衙足够大,廷尉主管诏狱和修订律令,也有好气派威武的一处大堂。</p>
但他们偏偏选了京兆府。</p>
可京兆府审案,向来有随意让百姓旁听的规矩。</p>
听说要在这里审理十七年前先太子被刺要案,洛阳城的百姓一大早便在京兆府外占位了。</p>
因为争抢位置,案件还未开审,便有人在外面厮打。京兆府的差役出去维持了好几次秩序,用上棍棒,他们才消停几分。</p>
汤瑞乘坐马车从人群中穿过时,分明见他们准备了板凳茶水,还有人穿梭其中卖点心。</p>
汤瑞顿时烦躁起来。瞅瞅,连这些百姓都知道,这案子一时半会儿是审不好的。</p>
京兆府没几个钱,光是这些大人们的茶水开销,就让人头大。更别提如果审晚了,还要招待用饭。</p>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为先太子伸冤,但有一件事很确定:他要变成穷光蛋了。</p>
今日来的都是朝中重臣。</p>
丞相成坚自不必说,御史大夫身体不适,委派刚刚回朝的御史中丞魏光嗣前来陪审。廷尉大人刘季昌五十来岁,不苟言笑坐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审多了案子杀太多人头,看起来最为镇定。</p>
汤瑞能怎么办?</p>
奉茶呗,最好的西湖龙井呈上,再依次请示过各位大人,得到允许,便开堂审案。</p>
刘礼被押上来。</p>
说是“押”,却像是请进来的。</p>
不过刘礼不像几位大人那样坐在椅子上罢了。</p>
成坚看一看魏光嗣和刘季昌,率先开口道:“太子殿下指证晋王殿下在北地刺杀他,你可招认吗?”</p>
出乎所有人预料,刘礼抬头道:“本王的确在北地刺杀太子殿下。”</p>
京兆府外仔细旁听的百姓哄然乱了。</p>
竟然承认了吗?</p>
刘礼的右袖空空荡荡,左手捏着一张纸条,神情平静。</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