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是找补，让太子殿下看在郡主的面子上，对自己儿子多多照拂。万一儿子不小心触怒太子，也希望能法外开恩。</p>

孔佑若有所思地点头，末了道：“夫子倒是博学多识，不过在他那里只能读书，礼、乐、射这些未免会荒废些。今日便送国子监去吧，本宫同祭酒大人说说，会格外关照他。”</p>

魏光嗣张着大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p>

国子监的生员是有定额的，三百人整。</p>

贵族子弟占去不少名额，余下的价值连城。</p>

除了各地推举来品学超众的监生，就只有一些花银子打点上下的学子，才得以入监。</p>

魏光嗣不屑耗费心力把魏元济送去国子监，一是因为拿到名额要浪费不少人情，而他身为御史，得罪的人太多；二是国子监管理严格，他怕魏元济忍受不了，白忙活一场。</p>

如今太子殿下亲自开口，不去也要去了。</p>

东宫的马车已经离去，魏光嗣一面啃着肉包子一面冥思苦想。</p>

元济那孩子，怎么就被太子殿下青眼看重呢？</p>

送！今日一下朝，就把兔崽子送去。国子监平时吃住都在书院，可省心不少。</p>

沈连翘醒来时，发觉自己手里握着一颗夜明珠，夜明珠系在一根碧玉玄青鞓带上。</p>

她想了想，这应该是孔佑的腰带。</p>

怎么到了自己手上？</p>

再想时，脸便红了。</p>

模糊记得，她夜里非要握住什么才肯睡，孔佑只得把夜明珠塞进她手里。</p>

“我还生着他的气，他怎么住在这里了？”用膳时，沈连翘忍不住嗔怒。</p>

阿靖一面为她盛粥，一面道：“原本奴婢以为殿下只是把郡主送回来，没想到后来锁了门。奴婢站在门外，只听到郡主一迭声地唤‘东家，东家’，然后太子殿下在里面说，‘快放开我，翘翘，你别亲啊，你是在啃了对吗……’奴婢实在听不下去，便到小厨房给郡主做醒酒汤，等奴婢回来，您已经睡了。奴婢身份低微，没敢把太子赶走。”</p>

沈连翘捂着脸，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去。</p>

阿靖尚在滔滔不绝。</p>

“依奴婢浅见，那位孔小姐若真同太子殿下有什么，便不会那般出言挑拨了。郡主可别中了她的奸计。”</p>

“这算什么奸计，”沈连翘搅动着米粥，闷闷不乐道，“她陪太子长大，我才同太子认识一两年而已。若不是太子一心要回到京都，他们说不定已经成婚，孩子都有两三个了。”</p>

沈连翘这么说着，脑海中便浮现孔佑和孔花妩一起牵着孩子散步的画面，心中顿时又堵成一团。</p>

阿靖看她更添抑郁，忍不住道：“其实郡主有没有想过，将来您贵为皇后，总不能不准国君纳妃。皇族需要开枝散叶，孩子越多越好。这些事，都免不了的。”</p>

沈连翘更是一口都吃不下了。</p>

原本以为做皇后挺好的，没想到就是在宫中管家理账，看孔佑恩宠其他嫔妃吗？自己要不要给他排个宠幸次序，全年不落下，夜夜合欢，每年都生几个孩子？</p>

沈连翘歪头看着院子里翠绿的竹子，想了想，吩咐阿靖道：“你去问问孙太医，看解药做得怎么样了。”</p>

既然知道解药是夹竹桃，应该很快便能做出来吧。</p>

她要记起良氏族人的名单。</p>

这是如今唯一可宽慰自己的事了。</p>

觉得自卑难过的时候，总想抓住什么有力的东西。银钱也好，族人也好，总比闲坐发呆要好。</p>

沈连翘送到大梁的礼物，到达了大周使馆。</p>

成蔚然的身体好了些，亲自去看那些东西。</p>

足足九辆马车，把使馆内院挤得水泄不通。布匹、家具、香料等物从马车上抬下来，经过成蔚然时，她闻到了浓浓的家乡气息。</p>

这味道让成蔚然心中觉得安定。</p>

周长安拿着礼册，每卸下一样，就在一样处打勾。在第三辆马车时，他皱眉看着几个字，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念。</p>

抱起那东西的仆役张着嘴，等周长安讲话。</p>

周长安不自在道：“这个是，是……”</p>

心情正好的成蔚然忍不住走过来，低头看一眼那个字，指着道：“是这个吗？”</p>

周长安点头：“卑职跟白丁无异，不认识这个字。”</p>

“是‘螭吻’，”成蔚然辨认道，“传说中龙的第九个儿子，做在家具上，取‘避火消灾’之意。”</p>

“原来是这样！”周长安崇敬地点着头，“公主果然博学多才。”</p>

他们站得很近，近到周长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一边躲避。</p>

但是抬着刻螭吻乌木边花梨心条案的仆役正走过来，被马车塞满的道路很狭窄，成蔚然退后一步，却撞在园灯上，向周长安怀中倒去。</p>

几乎是下意识地，周长安拥住了成蔚然。</p>

这一幕正好被前来探病的萧闲看在眼中。</p>

萧闲呆呆地站着，心中腾起一把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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