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筏子上过了河,上岸之后,众人才发现离北岸的河边不远,有一个十来公里宽的大湖和河水相通。湖上筏子来回,水鸟轻舞,说不出的美丽富饶。想必这就是他们口里的下淮湖了。
这一带王川后世没有来过,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湖。万年沧海桑田,这里又是北岸,容易被河泥冲积,后世说不定没有这湖了。
单有这湖里的水产,养活个三两千人怕就没什么问题。往远处看去,湖边草木丰盛,偶尔还能听到兽鸣,显然狩猎也不会困难,难怪比虎这个部落能在此时就达到千多人的规模。
比虎过河前便开始有些情绪低落,王川看在眼里,只能暗笑。
关心则乱,看来比虎也不能避免。他听闻淮矢部的人过得好,就以为这些人过得和河部落的人一样了,自己没有了用武之地,这些年从河部落学的东西都白学了。他却不知道所谓的好也有很多等级的。在没有见过更好的生活之前,谁不为眼前的进步沾沾自喜?但这就到顶了么?
除了腿脚不便的驱虎人,众人在过了河后都信步而行。下淮湖和渎水之间有一个三角的江岸,这里地势颇高,淮矢部的人便依着这个地势分散住在这里。
在王川看来,这个部落所谓的富足也和其他部落差不了多少。住的是挖土而成的低矮洞穴或者岩石草木搭起来的简陋棚子。孩子们成群在河边大呼小叫在分食新抓的泥鳅黄鳝。人们的脸上菜色和病容共存,伤病的人趴的草地上等死。大家使用的武器还是以石木为主。偶尔见到一些骨器,还没有比虎当年用的那三件好。
就这么一个地方,别说一天三顿了。王川估计组织一次共同进餐都会有很多人看不到食物。
比虎看到那些正在分食后连着草根大嚼的孩子,忽然就找回自信了。河部落已经多少年看不到这样的场景了?看来这些人所谓的好也不过如此而已。我比虎回来了,就要把真正的好的给你们。
看着看着,比虎的腰就挺了起来。再次想起王川关于王朝和一统天下的说法,心里变得火热一片。
老虎闻到伤病身上的血腥气,舔了舔嘴巴就要走过去。这把前面带路的几个青年吓得不轻。
比虎喝停老虎,问道:“怎么回事?可是我们部落的人?怎么不弄回去医治?”
前面的青年道:“早上有人来湖里偷鱼,被我们发现了打了一架。我们杀光了他们。但这人是新加入我们部落的,没怎么听我们指挥,自己盲冲乱撞,伤太重,被人打断了手脚。首领看过,说是就算好了也会因为手脚不能用饿死。就没让神巫看。晚些等他死了,我们再做理会。”
手脚伤了,多半是救好了也残废的意思。残废在史前几乎就会饿死。宽当年伤了脚之后,就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这就是史前的生存法则。
新加入部落的人,还不听指挥弄成这样,自然没什么人可怜他。
比虎听闻伤者呼痛的声音还算响亮,让驱虎人看着老虎,自己推开人过去查看。伤者伤的确实挺重,手骨被人扭断,骨头都刺出皮来了。大腿上被扎了一个洞,也深可见骨,此外身上还有几处划伤,皮肉外翻。
比虎看了看,跑回来拿医药包,同时对王川道:“川长老,帮帮我,这人没有伤到大动脉,或者还能救回来。”
河部落现在外出有便携医药包,除酒精外,另有治伤药等磨成粉末备用的,有高温消毒后密封在小陶瓶里绷带麻布之类。王川等人一路征战不停,各有负伤,这些东西一直都有备用。
留下驱虎人看管众兽,壮牛也跟着过来帮忙。三人都学过伤口处理。壮牛给那人处理划伤,比虎处理大腿,王川小心将那人的手骨接回去。这人手骨没有碎裂,长好了可能不会影响行动。
淮矢部的人听闻比虎回来了,纷纷过来围观,没多久,三人身边便围了老大一圈人。众人看得好奇,不明白比虎从哪里弄来这些不咬人不伤人的猛兽,也不明白他对着一个将死的人在干什么。有人看到比虎那涂抹酒精的动作,暗暗猜想是不是要把这人腌了,不由推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