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走完后,就是席间的自由攀谈时间。
亚元和经魁们同出江南,自然是有着说不完的话题。景恒略微扫了了一眼,发现这大厅中,江南及淮南的举子竟然占了将近百分之九十。
南方和北方举子泾渭分明,分成两部分阵营。而考官多是垂青于南方举子,更令北方举子有些愤慨。
景恒看到这番情景,皱了皱眉头。
京师道虽然地处南方,但毕竟是一国之都,这南北的差距也太大了些。考场如此,那朝堂上的情况可想而知,也不知那位会怎么样想。
还未入朝为官,就已经呈现南北对立的局面。真当暮年的雄狮没了獠牙?装都不装一下。
不多时,有跟景恒同出河北道的考生来跟景恒敬酒,几人同出北方,自然有聊不完的话题。
北方学子,基本上都有个特点,就是声音大。这也不怪他们,北方寒冷,自然要喊得声音大些,能迅速提高体温。北方的学子,跟四疆边府都有亲近感。对景恒也是相当钦佩。就着四疆,聊了起来。
聊到兴起时,有一个举子情不自禁,大声说道。“好1
邻座的一位经魁,不屑道。“果然是北方的蛮子,粗俗不可耐。”
此时宴会进行的差不多到尾声,就算再清淡的酒,也喝了不少。加上都是文弱书生,酒量自然一般。
借着酒劲,那北方举子听得经魁不屑的话,大怒。道:“南方的两脚羊,有何自夸之处?”
南方两脚羊,出自前朝大乱时。匈奴,北武,鲜卑,羌人等侵略中原,把中原大地搅得天翻地覆。幸得太祖爷揭竿而起,平乱一统治。手下五员大将,分至四处边疆和守卫京师。便是四疆军府和禁军的由来。
而南方被称两脚羊是因为,搅乱中原时,北方悍勇,常常奋力抵抗,不畏死;南方闻风而降,被戏称为两脚羊。这一直是南方官员和学子一生的痛。
原本大乾定都兴安,但在玄宗时,架不住南方官员的恳求和南方醉人水土的吸引下,迁都到如今的京师。
旧都也就划到北疆军府管辖,大乾的政治中心从北转移到南。
听到两脚羊这三个字,顿时勾起了那屈辱的回忆。在场的多是南方举子,加上考官也都是南方人。
闻言都是沉下脸,说完那句话的北方举子,也从酒中惊醒。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吓得不敢再言语。
经魁愤怒回击道:“你这齄奴,竟敢辱我先祖?”
气氛顿时冷下来,双方剑拔弩张。
张涛虽然对这两个人都没什么好感,恨不得抽这两人一顿。但是如果自己主持的鹿鸣宴上南北举子大打出手,那自己可就青史留名了。
他赶紧大喝一声,“宴会时至,解元,亚元,经魁,起舞贺会试。”
鹿鸣宴尾声的时候,照例要本场考试前五的考生,跳预祝会试夺魁的魁星舞。虽然现在时候未到,张涛也只能提前。
随着张涛的一声大喝,气氛才慢慢趋于缓和。
景恒等人跳完舞后,众举子领了一些礼物,宴会便结束了。
当夜,尚书省右仆射张相爷听闻了鹿鸣宴上的事情,唤来手下心腹。
“你明日去把这个北方举子打一顿,注意别伤筋动骨,把外伤弄得越惨越好。然后带着他去报官。”
“到五城兵马司那先跟他说明情况,再留下供书。做完之后,派个婆子照顾他。等他来年如能及第,老夫自会补偿他。”
“是,相爷。”
鹿鸣宴的第二日,一个北方的举子被人打伤。一个举子的受伤,本来在京师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但是巧在昨天鹿鸣宴上的事,早就被消息灵通的京师群众知晓,自然是议论纷纷。
被打伤的举子,溥德海躺在五城兵马司的地方,一个男子对他道:“相爷的要求,你听明白了吗?”
溥德海艰难地朝那人行了一礼,“学生仰慕相爷已久,当按相爷计策照办。”
说完提笔写下供词,按上手樱男子拿了供词,递给一个官员,便带着溥德海离开了。
京师的事,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就被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