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詧跺跺脚,恶狠狠地道:“这……这是太宗皇帝钦赐的道服,你可知道这是太宗皇帝他老人家钦赐的?我本不忍责罚你,可是……可是你犯了弥天大错,去,去领罚吧,领十个鞭子,去。”
崔安忙道:“是,是。”
目送走了崔安,崔詧幽幽叹了口气,将这道服换下,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看着这道服,良久无言。
随即,他重重叹了口气,将道服藏起,只穿着内衫,却是猛地想起一件事来,他目光幽幽地看着庐中跳跃的火烛,禁不住道:“这个秦少游,似乎还是小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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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的脸色自然很不好看,她从未想过,就在天子脚下,会出一件这样的丑事,这件事实在是耸人听闻,不可原谅。
武则天的脸色就好像僵硬了一样,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外间有宦官进来:“圣皇,人到了。”
“到了?”武则天的嘴角浮出了冷笑。
她这时反而一点都不急了,而是盘膝坐地,一旁的上官婉儿看了看时辰,道:“圣皇,是不是容后再说?这该是陛下批阅奏疏的时候了,若是迟了,只怕又要熬个一宿了。”
武则天冷冷道:“不必啦,拿来吧,先传周兴。”
奏疏摆上了案牍。
武则天垂着头,看着一份份奏报。
她任何时候,看奏报时都极为用心,甚至一些难以决定的奏疏,她会特意用笔将一些不懂的地方圈起来,再垂问三省的官员。
而接下来,周兴来了。
他是被人抬进来的,鼻青脸肿,满身是血,早已面目全非。
一见到武则天,周兴只剩下了哽咽。
他周兴,哪里想到自己也会有今日。
他哪里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学官给打了。
他更加想不到,自己这个让人闻之色变的人物,居然要靠陛下来讨还公道。
周兴的眼里流露出了深深的恨意,他开始哽咽,当几个宦官放下他的时候,他疼得龇牙咧嘴,可是这一龇牙,便又牵扯到了脸部的伤口,这疼得他几乎要晕死过去。
他不是假装的……不是装惨,而是确实很惨,因为现在的他,几乎被打残了。
周兴抬眼,眼帘处的血水已经干了,可是看东西依旧还是红彤彤的,他终于辨认出了武则天,见武则天端坐御案之后,垂着头,看着案牍上的奏疏,却没有抬眼看他,他只得哽咽地道:“圣人,臣……苦碍…”
一个苦字拉长了尾音,以至于拉到连他的呼吸都不畅了,于是不得不拼命的咳嗽。
武则天嗯了一声,抬起眼来,只是迅速地扫视他一眼,而后目光又垂下,手中的笔没有停,将一份奏疏批阅完了,又捡起另一份。
她当然知道周兴这个家伙被打了,而且被打得很惨,秦少游那个家伙简直就是可恨可恶,若是再不予以严惩,接下来他还要打谁?
可是……
武则天的心里也明白,一个巴掌拍不响,揍人的可恶,那个挨揍的,怕也不是省油的灯。
所以她对周兴实在提不起太多的同情,她现在做的,无非是快刀斩乱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让这件事到此为止罢了。
到了这时,似乎有一份奏疏难住了她,她不得不微微皱眉,似乎开始踟蹰,良久,她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提笔写了几个字,便将手头的奏疏丢到了一边。
就这么平静如水的刹那,她仿佛又想起了周兴,于是抬起眸来,慢悠悠地道:“出了什么事。”
声音严厉,不带任何感情。
周兴惨兮兮地道:“秦少游胆大包天,素与臣有嫌隙,今日他寻上门来,一言不合,便对臣一阵痛打,臣……臣……”说到这里,周兴已经是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武则天嗯了一声,没有安慰的意思,仿佛一切都事不关己:“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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