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似乎一切都步入正轨了。
秦少游偶尔,总会爬到营外的一出高坡上去,眺望着极远之处,那洛阳城的轮廓,那天下最繁荣的所在,权利和经济的中心,原本差一些成就自己的舞台,他心里有点郁闷,可是又有几分期待。
总有一天,我还是会回去的,重新站在那里。
然后,他总是躲在山丘后的小溪里去洗个澡,天近黄昏,霞光万丈,这时候天气有些冷,秦少游在上游窸窸窣窣的洗过澡之后,便神清气爽的骑着他的驽马往营里去。
日子,就是这样轻松写意,又带着几分,让人萧索的气息。
秋日来了。
风卷着残叶,投入河水,河水急流,如万马奔腾。
夜里入眠时,总是能听到数里外的湍急水流,清晨拂晓时,只余下了无数的残枝败叶。
这时候,一伙败兵出现了,这些败兵,只是寥寥七八人,却是惊慌失措,被团营的人截祝
过不了多久,秦少游的大帐里,便传来了警讯。
就在一日之前,晋州折冲都尉杨绍福响应琅琊王李冲,举兵反武,旋即带兵南下,击溃江北数路没有丝毫准备的军马,一路南下。
这晋州,就在河北百里之外,更恐怖的是,这杨绍福的谋反过于突然,这位手握军镇大权的都尉,就在不久之前,还受过武则天的嘉许。
这也是为何,似晋州这样的重镇,却安排他坐镇的原因。
晋州乃是河北最重要的军事重镇之一,因而囤积了府兵一万三千余人,这位都尉举旗之后,立即处死了晋州刺史,随即挥师,本来在河水以北,确实驻扎了不少军马,甚至还有一支禁军驻扎,只是可惜,事出突然,根本无法防备,以至于一两日之间,整个河北的局势便已糜烂。
而真正可怕的却是,孟津以北之地,因为没有防备,所以大量的船只落入了叛军手里,这些叛军,打算渡河,一举袭至于洛阳城下。
这才是真正致命的,它的致命之处就在于,当山东大乱之后,朝廷的所有部署,都在山东一带,而关中的军马,都抽调一空,悉数发往北邙和虎牢一线,而此时的孟津却是空虚。
河北叛军的人马,其实并不多,不过是万余人罢了,自然比不过山东的叛军。
可是……一旦这支叛军度过了河,出现在了洛阳城下,会发生什么?
要知道,坐在这座神都之内的天子并不姓李,这就意味着,当河北叛军打出拥李口号时,便占足了所有的合法性。
天下人,对武氏并未服气。
同情李氏的文武大臣,如过江之鲫。
一旦河北叛军抵达了关东,那些神都之内,蠢蠢欲动的文武大臣,会如何?
叛军不需要太多,可是一旦出现,就将动摇国本,如蚁穴一般,将武氏的千里大堤毁灭于一旦。
这也是叛军们最妙的一步棋,山东的反武集团,被剿灭只是迟早的问题,可是要消灭武氏,依靠十万叛军,是万万不能成事。而唯一的杀招就在于这位都尉杨绍福,只要杨绍福的军马,趁着河北诸军不备,趁着关东空虚的时候,直捣洛阳,那么即便攻不下这座巍峨的东都,也足以使城中潜伏的反武份子信心百倍,借着山东的宗室叛乱和城外的叛军,突然发难。
秦少游傻眼了。
卧槽……
叛军来了……
他是读过书的人,不像这些该死的丘八,只需要脑子一转,就晓得了叛军的意图。叛军必入关东,且渡河只在这一两日之内。
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曙光。
而现在,看着一小撮败军,秦少游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孟津,居然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整个李氏和武氏斗争的最前线,而自己,就在这前线,而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为了这怒海滔天之中的一叶小舟。
秦少游不想死,他是个很正常的人,更确切的说,他是个很正常的男人。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逃,逃得远远的,一万多的叛军,气势汹汹,只要一登岸,这他娘的就是要命的事,而且自己绝不可能幸免,假若不是关东的叛军吸引了朝廷的注意力,崔健的千牛卫还驻在这里,秦少游或许还想一战,说不定跟着崔健混个功劳,可是自己只有两百人不到的民团,这你娘的不跑,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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