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书吏赞同,不过也有执不同意见的,辩驳说道:“顾秘书也有可能,前脚才走,随之就变了指示,未免太巧了吧。”
“不然,人家已经是秘书郎了,之前又是越王府的功曹,顾秘书与韩瑞,应该素无怨隙才对,怎么可能设计陷害……”
马周听到这话,心中微动,表面不动声色,示意众人继续发表意见。
商讨片刻,气氛高炽,一人激昂说道:“几个礼官的嫌疑最小,但是世事难料,越觉得不可能的,有时候偏偏就是事实,所以也不能放松,对了,还有秘书监诸官,韩瑞身负盛名,难道就没有几个嫉恨的?同理可推,中书、门下、尚书……”
不愧是御史台的,勇于怀疑,在这人的眼中,除了自己,个个都有嫌疑,都要仔细调查,偏偏却得到众人的肯定,本来就是这个理,不查,怎么证明他们的清白?
见到众人越说越离谱,居然打算请房玄龄过来请教问题,马周脸黑了,斥喝道:“胡闹,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回去,整理案卷,清闲无事的,再去盘问那些匠役,看看是否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当然,最紧要的,就是追捕那个书吏,只要人找到了,事情就清楚了。”
“喏。”众人应声,纷纷散去。
继续翻阅宗卷,明面上看,肯定是韩瑞之过,要是不是,那么事情就复杂了,马周沉吟,思考良久,若有所思,也随之起身走了。
此后几日,马周继续查证,韩瑞等人,也一直不得离去,却是不清楚,此事在京城之中,也开始沸沸扬扬了,按理来说,这件事情,犯事的,只是九品小官,承办案子的,也是正八品的监察御史,相对满城尽是王公权贵的长安来说,相当于绿豆芝麻的小事,根本不算什么,不至于闹出多大的动静。
然而,事情总有例外的时候,且不提韩瑞本身的名声,单说这事的起因根源,却是为了印制佛经,那些和尚知道了,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想法,在他们眼中,韩瑞为了宣扬佛法,甘愿舍身饲虎,真义士也。
呃,出于宣传需要,难免有几分夸大,不过那些拜佛的信徒听闻此事,却深信不疑,纷纷交口称誉,人还没死呢,就开始商量要不要给韩瑞树碑以记,正是由于他们的口耳相传,不用多久,事情自然全城皆知。
最先作为反应的,当然是和尚的对头,那些道士很是不愤,秉承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的传统观念,诋毁肯定是避免不了的事情,可怜的韩瑞,本来是想借病,躲开争端,却是没想,最后还是卷进其中。
自然,与宗教人士相比,全城百姓,却占了绝大多数,不过他们大部分都是人云亦云,围观打酱油,不明真相的群众,可以忽略不计,其他的,关心韩瑞,不管事情是不是他做的,都希望他能够度过难关,厌恶韩瑞,这个时候,当然是弹冠相庆,幸灾乐祸,恨不能立即听到韩瑞违逆朝廷旨意,按律当的消息。
“已经四天了,夫君还没有回来,阿耶,怎么办?也不知道,夫君在御史台过得怎样。”郑淖约心急如焚,这些天来,这句话已经重复了千遍。
郑仁基叹气,耐心劝慰道:“约儿,不用担心,听马御史说,符节很好。”
没有办法,韩瑞等人算是待罪之身,为了防止他们与家人串通,伪造证据,破坏办案,肯定不允许探望,连郑仁基也没有办法,只得通过马周,打探韩瑞的状况。
“给关在狭小的屋子里,吃的是浊水淡饭,又不能洗浴,夫君平日就喜干净了,怎么能好得起来……”郑淖约忧虑自语,近日来,为了韩瑞的事情,寝食不安,再这样下去,迟早忧思成疾。
这种状态,劝解几天了,却没有效果,郑仁基与崔氏很是担心,对望了眼,郑仁基说道:“约儿,你放心,只要此事不是符节所为,他很快就能出来了。”
“阿耶,说了很多次了,夫君是清白的。”郑淖约愤然道:“肯定有人陷害夫君,马周怎么不相信。”
口说无凭,没有确凿的证据,哪个肯轻易相信,郑仁基心中叹气,自然要附和女儿之言,这件事情,一环扣一环,有条有理,有根有据,怎么看,都像是韩瑞所为,凡事,也要考虑最坏的结果,要是没有新的线索,证明事情与韩瑞没有关系,必然会坐实了罪名,那个时候,应该怎么办?郑仁基皱眉,有些束手无策。
郑淖约也有这方面的担忧,情急之下,忽然想到了李承乾,连忙说道:“阿耶,夫君与太子殿下交好,能不能请他帮忙疏通。”
“不可。”郑仁基连忙阻止,轻声道:“不到逼不得已,千万不可向太子求助,免得弄巧成拙,那就麻烦了。”隋朝遗臣,郑仁基自然了解,皇帝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十分的微妙,要是处理不好,指不定没事也变成有事。
“那该怎么办。”郑淖约愁闷道:“虞公说他会想办法,直到现在,却没有动静,再拖延下去,我担心夫君会……”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