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太后所担心之事终于发生了,深夜里,很多守城士兵都感觉城外人喊马嘶,仿佛有很大的动静,但谁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天刚亮,城上的士兵便惊恐地叫喊起来,城外的旷野里密密麻麻全是帐篷,将整个东城、南城和西城包围,就仿佛一夜之间长出的蘑菇。
城上士兵惊恐万状,看外面的驻军,至少有四五十万人之众,他们的猜测并没有错,皇甫无晋本身带有二十万大军,加上十余万投降的关中军,以及十余万西凉骑兵,围城的军队确实超过了四十万之众。
但他们重点是包围南城和东城,西城也有少量士兵,而且皇甫无晋又派出一支五千人的游骑,在北城附近巡哨,防止太后和皇帝逃走。
‘当!当!当/急促的警报声在城头敲响,士兵们惊慌失措,下城去报告,随即将恐慌的气氛传向全城。
雍京城内变得一片寂静,这是雍京城在四天内的第二次被围困,但和第一次申济的军队围城不同,这一次京城民众并没有发生恐慌,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种复杂的滋味,大家都明白,这是雍京要变天了。
有人期盼,期盼天下一统,重新过上从前那种平静舒适的日子,几百年没有战争,能够生儿育女,繁衍后代,但也有人担忧,洛京胜利,那就意味着雍京不再是政治中心,那刚刚上涨的房价又要下跌,这些都是有切身利益。
而皇甫无晋的身世,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那确实和他们太遥远,只有一家人茶余饭后,聚在在一起时成为一种谈论之资。
大街小巷都安安静静,绝大部分都呆在家中,静静地等待着变天。
皇宫内,申皇后彻底绝望了,她的绝望不仅仅是皇甫无晋大军围城给她的压力,而且是大臣们也同样给了她巨大的压力,申济围城,大家同仇敌忾,人人卖力,而楚军四十余万大军围城,几乎所有朝臣见大势已去,都不愿再为她卖命,她召朝臣们开会,竟然没有一个人来,连白明凯也累病倒了。
或许他是真病了,但其他大臣呢?他们都不愿意城破后成为逆臣而被抓捕,甚至还想着能在新朝出任一份官职。
申太后悲愤填胸,无可奈何地望着空荡荡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就像她心中一样,没有一丝寄托,她望着窗外一个迎风飘荡的蜘蛛网,这是昨天才出现的,连蜘蛛都知道这里将荒败了。
她觉得自己在苦难中独孤无助,她慢慢走到窗前,望着几丈高的地面,......要是自己跳下去呢?用跳楼自杀来惩罚那些不忠的大臣,他们良心上该多么难过,她仿佛听见了自己跳楼坠地的声音,‘砰/地一声,血光四溅。
申太后吓得向后退了两步,她不想死,她一点都不想死,她还清楚地记得丈夫去世时,那种令人恐惧的脸色,她不!她不想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申太后有些慌乱地坐下,照了照镜子,她才三十出头,容颜未老,还有着诱人的容貌,这时她权力消失了,她心又回到了一个正常女人的心态。
想到城外的四十万大军,她不由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从她指缝中渗出,她该.....怎么办?
“太后,白相国来了1门口宫女小声道。
申太后慌忙擦去眼泪,稍微补了一下妆,她不想让白明凯看出自己的软弱,“宣他进来1
片刻,白明凯慢慢走了进来,他确实是累得病倒了,他是四个没有离开的大臣之一,其他三人都是守城的大将军,实际上文官就只剩他一人。
白明凯留下倒不是因为他和皇甫无晋有什么关系,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也没有他什么事,主要是他心中对申太后有一种歉疚,毕竟他泄露了很多重大情报给皇甫无晋,他希望太后能得以善终。
“老臣参见太后。”
“白相国,在这个时候你还能想到哀家,让哀家很欣慰。”
“老臣不希望洛京之军杀进宫中,特来劝谏太后。”
“你想劝哀家什么?”申太后淡淡道。
“老臣刚刚从城中走一圈才过来,感觉军民厌战,他们都不愿为洛京而拼死抵抗,其实从大臣们散去便看出,军心、民心都思变了,老臣也猜测,皇甫无晋的秘密军队已经进入城内,应该就混在前几天那十几万难民中,太后,请恕老臣妄言,如果楚军真的大举攻城,一天之内,楚军便可拿下京城,现在皇甫无晋迟迟没有下令攻城,就是想以和平方式解决问题,请太后三思。”
“那你想让哀家怎么办?投降吗?你以为皇甫无晋容得下哀家?”
“太后此言错了,太后毕竟只是太后,只是在没有皇帝之时,暂为代管国事,和皇甫无晋并没有什么直接利益冲突,请恕老臣无礼,若真有合法皇帝登基,就算太后想翻盘,也不会再有人支持太后,所以皇甫无晋没必要将太后赶尽杀绝,老臣想,如果太后肯投降,主动承认皇甫无晋是正统,那他也会给太后一条生路。”
“那哀家的儿子呢?他会饶吗?”申太后又冷冷道。
“所以要去和皇甫无晋谈判,老臣愿为太后使臣,出城和皇甫无晋谈判,争取保全小皇上的性命。”
申太后沉吟良久,最后只得叹一口气,“好吧!你去和他谈一谈,摸一摸他的底线,然后哀家再考虑。”
“太后不想提什么条件吗?”
申太后神情黯然,她摇摇头,“现在还不想提,相国先去摸摸他底线,哎!辛苦白相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