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牙行里这些被关在囚笼里的就更惨了,来源虽不一,但遭遇想来和朝廷的官奴差不多,地位等同于奴隶。
柳芸瞧着笼子里那些被打得浑身血肉模糊的奴隶,也经不住长吁短叹:“这些年朝廷徭役繁重,许多村子里的人交不上赋税都只能卖儿卖女。”
说着,又凑到楚南栀耳根前悄声道:“我以前听说戚家这些年靠着牙行的买卖就赚了不少银子。”
“戚家还做牙行的买卖?”
楚南栀一脸惊讶。
“咳,你这丫头还是见世面太少了。”
柳芸细说道:“戚家有银子不假,但有银子的人可不会安于现状,他还想着挣更多的银子,朝廷加征赋税,就有很多百姓种不起地,只能把田地低价卖给戚家沦为佃农,戚家在芦堰港富甲一方,坐拥万亩良田,他家要是涨了租子,其他的大户人家也会跟着涨租子,
佃农们没了土地仍然交不起租子不就只能卖儿卖女,牙行的人不都得感谢戚家,如此两头受益,他自然可以赚取不少银子。”
“原来如此。”
楚南栀听得茅塞顿开。
难怪林锦骁在海康县时说,他上任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整肃芦堰港的豪强劣绅。
这其间的道理不言而喻。
如若百姓们真到了连做佃农都没了活路的地步,那还不得揭竿而起。
在海康县时,她已经见识过那群官吏和豪绅们圈地的本事,弹丸之地半数耕地都已落入了污吏和豪绅手里,这偌大的芦堰港虽说眼下看来各方面都很太平,但也透着不少隐忧。
此时此刻她终于能够感受到林锦骁身上的担子有多沉重了。
既要担负起芦堰港的民生治理,还得肩负着东部六县的海防重任,再想着他今日仓促间就将林锦惠带走,心里的怨气已然没有那么重了。
一行人继续往里走,到得一处马市边,二宝林瑞希忽的停了下来,小眼睛直勾勾的眺望着远处。
柳芸不明所以的拉了拉小家伙,她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样不肯挪步。
其余几个小家伙见状,也跟着看了过去。
楚南栀顺着小家伙们的视线望去,只见远处的一个铁笼子边上,一名彪悍的汉子正拿着根长鞭朝着铁笼里挥打。
小家伙们想着自己个以往的遭遇,感同身受,愤愤不平的冲了过去,稚嫩的嗓音一起向着那莽汉大喊道:“你不许打人。”
柳芸还没反应过来,发现小宝们已跑出很远,吓得连忙追了过去。
楚南栀抱着四宝也紧随而至。
到得牙行门前,只见旁边坐在藤椅上摇着蒲扇的一名中年汉子缓缓站了起来。
他压着沉重的步子,神情惬意的走到三个小家伙身前,瞟眼看了看身后的大人,当看到官差关二白的身影时,不由得微微皱眉,随后却又立刻转为平静,毫无畏惧的大声道: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我教训自家的奴隶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关二白正想抽刀,楚南栀立刻将他拦了下来,小声道:“咱们确实管不着此事。”
她偷偷打量了眼牢笼中关押的两名奴隶,看上去脏兮兮的,但大致分辨得出是一男一女,而且金发碧眼的,不像是大禾帝国的人。
这种奴隶即便是渠道来得不正,想必官府也不会插手的,应该是从官府渠道弄来的战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