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大阿忽然老泪纵横,哭的跟个孩子一般难过:“若不是当年为了平衡朝势,不让那帮青禾权贵独揽大权,老祖宗怎会忍下这口恶气,继续重用倚仗杨润宸一党,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只盼王妃与殿下能明白老祖宗的苦心啦。”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此举自然是稳妥之举,如今青禾权贵虽在朝颇有势力,却也未能一手遮天,这全在于她老人家当初的谋划。”
话落,楚南栀也经不住神色黯然的叹了口气:“只是她老人家断然没想到这杨司徒不仅不知恩图报,反而是扶植了南都王,更是暗地里欲对殿下下手。”
“谁说不是,此人狼子野心,当年挑唆诸王诬陷太子,如今又想对平宁王殿下动手,实在是有负老祖宗的器重呀。”
海大阿义愤填膺的再度更咽道:“老奴无能啦,不能替老祖宗分忧,不能手刃这奸贼,可眼下局势不稳,殿下的身世万万泄露不得,邢欢昨日刚刚下狱,肖定方就自尽于军中,这其中原委王妃比老奴更清楚,老奴唯有替老祖宗除掉此人。”
说着,海大阿弯下老腿跪下身去,泣不成声的忏悔道:“老奴自知有罪,甘愿受罚,还望王妃以大局为重,暂时守住这个秘密,莫要为殿下再引来杀身之祸。”
“海总管请起。”
楚南栀瞧着他这般悲愤交加的模样,心中也倍感心酸,搀扶着他坐回石凳上,语重心长的劝道:
“我岂不知海总管的忠心,岂能不明白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苦心,殿下嫉恶如仇,若是得知身世必然会急着入京为逝去的公爹和忠臣良将们复仇,更别说如今青禾王气势汹汹,厉兵秣马的想要东进,他若得知殿下的身世,只怕是一刻也按耐不住,即刻就会挥兵直指靖灵城。”
“王妃聪慧过人,又满赋韬略,一眼便能看出这其中的厉害,老奴着实佩服。”
海大阿抹干眼角的泪迹,欣慰不已的颔首道:“若是老祖宗得知王妃如此高瞻远瞩,也能睡个囫囵觉了。”
“就眼下的情势来看,杨司徒宁可让肖定方自尽也不愿暴露殿下的隐秘,可见他也是忌惮此事的,只敢暗地里陷害殿下,所以我们大可佯装不知此事,也莫要再去深究肖定方之死,至于如何交代,我方才已同康琇交代过,这两者的死纯属巧合,虽说没有说服力,但毕竟是官府定论,没人敢明着质疑。”
楚南栀暗戳戳的笑了笑,这理由的确荒诞,不过只要杨润宸不作死,那就仍然只会成为大家心照不宣的一桩密事。
海大阿认可着点了点头:“王妃所言方才老奴已听康司隶提及过,倒的确是个稳妥的法子,如今南都王失势,杨司徒纵然不甘心,也不敢暴露殿下的身世,毕竟这天底下还是有不少人念着先太子的贤名,一旦得知太子殿下的骨血仍在世上,必会前来追随,到时即便兵戎相见,这三殿下一党也难以坐收渔翁之利,只怕首先遭到屠戮的就是靖灵旧臣。”
“正是如此呀。”
楚南栀忽然有些好奇的看向海大阿,带着些笑意打趣道:“海总管如此自谦,能在州府大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邢欢除掉,本宫倒是想知道海总管如何做到的。”
“此事并不难。”
海大阿老沉的脸上渐渐展露出诡谲的笑意:
“实不相瞒,老奴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替老祖宗查明泄露殿下隐秘之事,顺带除掉祸患,老奴深知殿下是位难得的仁义之主,心系黎民,这江南官场腐败已久,殿下上任后必将大刀阔斧的惩治污吏,
可这州府啊毕竟还有唐家的势力,那些个被惩治的官员走投无路之时想来定会费尽心思的求生机,所以老奴提早在州府大狱中安插了些眼线,昨日得知邢欢秘密求见王妃,紧接着今日肖定方又死于军中,老奴想着这邢欢能与王妃做交易的事情并不多,恐怕也只有殿下的身世。”
“原来如此。”
楚南栀暗暗吁了口气,这老太监的城府可不是一般的深啦,用老奸巨猾来形容他一点不为过。
若不是老娘还算聪明,真是玩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