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瞬息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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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婴收到芸曦的命令，不敢迟疑，带上了十几个家仆，离开上马，飞奔去了平川。

郡丞这些日子虽然都在带领百姓出城寻找食物，但他从未放弃对东陵郡的控制，不知是不是芸曦忽视，城门的守卫并未更换，还是郡丞的人，夏侯婴前脚带人离开，就有个士兵，借着夜色偷偷离开。

虽然夜色深邃，雍齿还在街上闲逛，此刻正在附近的一间酒肆饮酒，无意间看到了离开的那个兵士。酒肆老板又拿了坛酒，笑着说道：“雍齿啊，你是不是要好好感谢二小姐啊。”雍齿没反应过来，反问道：“喝酒就喝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板坐在雍齿旁边，也倒了碗酒：“若是没有二小姐拿了这东陵郡，百姓怕是会饿死十之八九，哪里还有这浊酒给你喝，你整日在街上闲逛，偷鸡摸狗，即便这次让你躲过去了，你能保证下次抓人去徭役时能够躲过吗？毕竟这青壮之人是越来越少了呀。”雍齿只是懒散，他并不傻，眼神依旧没有离开那快速穿过深夜的身影。雍齿放下酒碗，说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我还有正事，今日就喝到这吧，银钱找郡丞要啊。”说完，雍齿大笑着离开酒肆。

这郡丞为了拉拢自己，负担了所有消费，雍齿倒是很舒服的，对于郡丞的小动作，也都是睁一眼闭一眼。酒肆老板的话提醒了他，若是没有二小姐，那别说郡丞帮自己付账，怕是第一时间会杀了自己。门外的兵士见到夏侯婴带人离开，立刻回了郡守府通报，这一定不简单，维持现状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想着想着，雍齿摇摇晃晃走到了吴家门口，张望了一下，四下无人，伸出手，叩响了木门，清脆的声音，让他清醒了些，嘴角挂起了一道诡异的微笑。

月色如华，近一月的阴雨连绵，此时终于云开雾散，轻风拂面，院中很是凉爽清新。芸曦一人坐在院中，仰头欣赏月华，手中茶盏轻轻摇晃，深邃的眼神，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芸晴着急的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姐姐，你在这里啊，都火烧眉毛了，还有这闲情逸致喝茶啊，你派刘三带兵去了平川，怎么没让樊哙去呢，那家伙贪生怕死，怎么能行。”芸曦并未答话，双眼微张，微笑着反问道：“樊哙的伤好了吗？”芸晴坐在身旁，提高了声音：“姐姐，难道你放弃了吗？我们走到今天不容易啊。”芸曦有些糊涂了：“你都在说些什么啊，放弃了什么啊。”芸晴问道：“你不是派夏侯婴去了吗？只有十来个人，能做什么，是不是打算把平川的百姓迁到东陵来，那不就是放弃了吗？”芸曦惊讶的看着芸晴，笑着点点头：“没想到我们晴儿长大了，知道百姓不可弃了，罢了，看你着急的样子，我就告诉你吧。大泽乡起事的消息你一定是知道的吧，那你可知道，陈胜振臂高呼的是什么？”芸晴喝了杯茶，没好气的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话现今天下谁人不知啊。”芸曦点点头：“因为这句话，我断定他夺取丹阳之后，一定会北上攻取武关，因为说出这话的人，绝不会只想割据东南，图一时苟安。郢城郡守怕也是因为这句话，才敢派兵占据平川的吧。”芸晴放下茶杯，睁大眼睛，说道：“姐姐，这是好事情吗？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能安稳坐着，我都急死了。”芸曦叹了口气，看着阴晴不定的月亮，缓缓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武关不是丹阳，陈胜能够一夜夺丹阳，那是因为防守松懈，武关易守难攻，守军也是准备完善，帝都收到消息，也一定会派兵支援，想破武关，太难了，若是武关不破，民夫起义军他要如何留下军心，只能退回丹阳，转而南下，攻取郢城。如果武关攻破，帝都也一定会让郢城守军出兵断起义军后路，这样郢城空虚，我们就有了可乘之机，这也是郢城郡守为何分兵占据平川的原因，不是为了救东陵，而是威吓我们，所以我让刘三围而不攻，东陵的危险反而是在城内。”芸晴正想再问，管家来通报：“雍齿求见。”芸曦笑道：“郡丞果然坐不住了，让他进来吧。”伸手拍了拍芸晴，当是安抚。

雍齿走到芸曦面前，眼神迷离，左顾右盼，芸晴很是着急，质问道：“你来做什么，见到我姐姐却又不开口。”芸曦知道，他这是在抬高身价，握着芸晴的手，让她别急，自己盯着紧张的雍齿，微笑着说道：“是不是郡丞有动作了，说说看。”雍齿原本还想捞些好处，没想到一切都在芸曦的掌控之中，索性说道：“二小姐，你派夏侯婴出城，立刻就有守城兵士偷偷去见了郡丞，我特来报告。”芸曦点点头：“终于有动作了，让我好等啊，看来他是知道郢城派出了援兵。”此时雍齿才恍然大悟，原来未曾更换守城兵士，都是芸曦的谋划，还好自己没有真的帮郡丞，结果如何还是得再观望。雍齿打算离开，说道：“既然二小姐都已经知晓，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若有其他消息，会来告知的。”说完，正要离去，芸曦却拦住了他：“你的心思我明白，当日刘三推荐你的时候我就不同意，此时的东陵暗流涌动，奉劝你一句，想两面通吃会死得很惨的。”听到这话，雍齿两腿酸软，竟颤抖的跪在地上，哀求道：“二小姐，我一直忠心于你，刘三是我好友，绝不会背叛的。”芸曦点点头：“你是个有些脑子的，没有被郡丞的酒食收买，放任你多日，也是想看看你的心肠，不管如何，你今晚肯来，到时候平定了东陵，我还是会保你的。”雍齿听后，立刻不停的磕头，千恩万谢，说道：“二小姐若有吩咐，我一定照做，不敢再有隐瞒。”芸曦点点头：“也不用你做什么，还是回到郡守府，就当无事发生，郡丞反叛或许就在这几日，刘三手中还有三千精兵，樊哙也是万人敌，你自己考量吧，退下吧。”雍齿擦了额头了冷汗，撑着颤抖的双腿，离开了吴家。

城门守卫到了郡守府，此时郡守正坐在太师椅上，昏暗的烛火，依旧能看出他的愁眉不展，脸上的疲倦也是表露无遗。心中烦闷，起身在正厅徘徊，虽说这里只有他一人，也可以说是属于他的，但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原本以为能混个郡守，现在还只是个郡丞，派去求援军的人已经离开半月，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丹阳也已经城破，怕是郢城更不会派兵援救，这几日也是过得如履薄冰，生怕有什么错处被芸曦抓到，就能名正言顺的除掉自己，也不会担心兵士会反抗。

就在这一筹莫展的时候，守城士兵直接跑了进来，跪在郡丞身前，说道：“大人，半个时辰前，吴家的夏侯婴带着十多个仆从骑马出城而去。”郡丞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很快又恢复了平淡：“这么晚了，他为何会带人出城，有没有看清是朝什么方向去的。”那人想了想，答道：“回大人，当时乌云遮月，没太看清，听声音应该不是向东，大概是向西吧。”郡丞来回踱步，喃喃自语：“向西？若是去沛县通报什么消息应该向东，况且十带了十多人一起出城，但要是向西的话，那就应该是平川县了，那里靠近郢城，若是去平川的话，难道说郢城派的援军要到了？那也不应该啊，若是援军到了，东陵郡中还有近两千守军，听命吴家的也有一千多人，即便要防我，芸曦小姐应当还有千人可派，只派十多人又有何用啊。”那人听郡丞自言自语，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的说道：“大人，还有一事，就在正午过后，刘三出城了，骑马西去，应该是沛县方向，看样子很着急。”郡丞恍然大悟，拍了一把额头，说道：“这样就对上了，刘三是去沛县带兵，夏侯婴应该是去探听消息的，芸曦小姐怕我趁机生事，竟未动东陵的一兵一卒，若是如此，即便郢城派来援兵，数量也不会多，看来我们要靠自己了。你回去后告诉校尉，让他准备好随时接应郢城援军，我们也有一千弟兄，大事未必不能成。”守卫立刻离去，郡守府传出了郡丞阴冷而放纵的笑声，却不知这一切都被正巧路过的雍齿听到，微微一笑，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