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挥泪斩马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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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个献计的人呢，是尚书孙资。曹睿就问他：“你有啥妙计啊？”孙资上奏说：“想当年太祖武皇帝收服张鲁的时候，那可是经历了不少危险才成功的。太祖以前经常对大臣们说：南郑这地方啊，就像天然的牢狱一样。中间的斜谷道呢，是五百里的石头洞穴，根本就不是用兵的好地方。现在要是把天下的兵都召集起来去攻打蜀国，那东吴肯定又会来侵犯咱们。还不如就用现有的兵力，分别派大将去守住那些险要的地方，养精蓄锐。过不了几年，咱们中原就会越来越强大，吴、蜀两国肯定会自己互相残杀。到那时候再去谋取他们，难道不是稳赢的策略吗？陛下您看怎么样呢？”曹睿听完，就转头问司马懿：“你觉得这个想法咋样？”司马懿回答说：“孙尚书说的特别对。”曹睿听了，就命令司马懿去安排各位将领守住险要的地方，留下郭淮和张合守长安。然后大大地犒赏了三军，自己就回洛阳去了。

再说孔明回到汉中，清点士兵的时候，发现就少了赵云和邓芝，心里特别担心。于是就命令关兴和张苞，各带一军去接应。这两人正打算出发呢，忽然有人报告说赵云和邓芝回来了，而且一个士兵、一匹马都没损失，那些辎重之类的东西也没有丢。孔明可高兴了，亲自带着各位将领出去迎接。赵云急忙下马，趴在地上说：“我是打了败仗的将领，哪能劳烦丞相您大老远来迎接呢？”孔明赶忙扶起他，拉着他的手说：“是我分不清贤能和愚蠢，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各处的兵将都有损失，就你这儿没损失一兵一卒，这是为啥呢？”邓芝就说：“我带着兵先走，子龙他独自在后面断后，还斩杀敌军立了功，把敌人吓得够呛，所以那些军资物品才没有被丢弃。”孔明称赞说：“这才是真正的将军啊！”然后就拿出五十斤金子送给赵云，又拿一万匹绢赏给赵云的部下。赵云推辞说：“三军没有立下一点功劳，我们都有罪过。要是反而接受赏赐，那丞相您这赏罚就不明了。您还是先把这些东西放在仓库里，等到今年冬天再赏给各位将士也不迟。”孔明感叹地说：“先帝活着的时候，就常常称赞子龙的品德，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啊！”于是就更加敬重赵云了。

忽然有人报告说马谡、王平、魏延、高翔到了。孔明先把王平叫进营帐，责备他说：“我让你和马谡一起守街亭，你为啥不劝阻他呢？结果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王平委屈地说：“我多次劝他，说要在当道筑起土城，安营扎寨防守。参军却大发雷霆，根本不听我的，我没办法就自己带着五千兵在离山十里的地方扎营了。魏兵突然来了，把山四面围住，我带兵冲杀了十多次，都进不去。第二天，马谡那边就兵败如山倒，好多人都投降了。我这孤军也支撑不住啊，就去投靠魏文长求救。半路上又被魏兵困在山谷里，我拼死才杀出来。等我回到营寨的时候，早就被魏兵占了。后来到列柳城的时候，在路上碰到高翔，于是我们就分兵三路去劫魏兵的营寨，想着能夺回街亭。可是看到街亭没有伏兵，心里就起疑了。我登高一看，只见魏延和高翔被魏兵围住了，我就冲进重围，救出了他们两个，然后就和参军会合在一起了。我担心阳平关失守，所以急忙回来防守。这可不是我不劝阻啊。丞相您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各位将士。”孔明听了，就让他退下，又把马谡叫进营帐。

马谡自己把自己绑了，跪在营帐前。孔明脸色一变，说：“你从小就饱读兵书，熟悉各种战法。我多次叮嘱你：街亭可是我们的根本。你用全家的性命，领了这个重任。你要是早听王平的话，怎么会有这样的灾祸呢？现在打了败仗，折了兵将，丢了城池，这都是你的过错啊！要是不按照军法处置，怎么能让大家信服呢？你犯了法，可别埋怨我。你死了之后，你的家人，我会按月给他们粮食俸禄的，你不用担心。”说完就喝令左右把马谡推出去斩首。马谡哭着说：“丞相您把我当儿子一样看待，我把丞相您当作父亲。我的死罪，确实是逃不掉了；希望丞相您能想想舜帝杀鲧而用禹的道理，那我就算死在九泉之下也没有怨恨了！”说完就大哭起来。孔明流着泪说：“我和你就像兄弟一样，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不用再多说了。”左右就把马谡推出辕门之外，准备斩首。这时候参军蒋琬从成都赶来了，看到武士要斩马谡，大吃一惊，高声喊道：“留人！”然后就进营帐去见孔明，说：“以前楚国杀了得臣，晋文公可高兴了。现在天下还没平定呢，就杀有智谋的大臣，这不是太可惜了吗？”孔明流着泪回答说：“以前孙武能够在天下取胜，就是因为执法严明。现在天下纷争不断，战争才刚刚开始，如果就废弃了军法，还拿什么去讨伐敌人呢？就应该把他斩首。”不一会儿，武士就把马谡的首级献到台阶下了。孔明还是不停地大哭。蒋琬就问：“现在马谡犯了罪，已经按照军法处置了，丞相您为什么还哭呢？”孔明说：“我不是为马谡哭。我想起先帝在白帝城病危的时候，曾经叮嘱我说：‘马谡这个人，说话浮夸，超过他的实际能力，不能重用。’现在果然应验了先帝的话。我是深深痛恨自己的不明智，追思先帝的话，所以才痛哭啊！”大小将士们听了，没有不流泪的。马谡死的时候三十九岁，正是建兴六年夏五月。

孔明斩了马谡之后，把他的首级在各个营寨都展示了一遍，然后用线缝在尸体上，准备好棺材把他埋葬了，还亲自写了祭文祭祀他；对马谡的家人也特别照顾，按月给他们禄米。然后孔明自己写了表文，让蒋琬上奏给后主刘禅，请求把自己丞相的职位贬降。蒋琬回到成都，进宫去见后主，把孔明的表章呈上去。后主打开一看，表上说：“臣本来就是个平庸的人，占据了不应该属于自己的高位，亲自拿着指挥军队的大权，来激励三军。可是我却不能把规章和法令教导得很明白，遇到事情的时候也不够谨慎，以至于有街亭违抗命令的过错，箕谷没有戒备的失误。这些过错都在我身上，是我用人不当。我这个人啊，不懂得识别人才，处理事情也很糊涂。按照《春秋》的说法，主帅应该承担责任，我就应该接受这个处罚。我请求把自己贬降三级，来承担这个过错。我非常惭愧，趴在地上等待您的命令。”后主看完说：“胜败是兵家常事，丞相您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侍中费袆上奏说：“我听说治理国家的人，必须把执法看得很重。如果法律都不能执行，怎么能让别人信服呢？丞相打了败仗，自己请求贬降，这是很合适的。”后主听了他的话，就下诏把孔明贬为右将军，代理丞相的事务，照旧总督军马，还让费袆带着诏书到汉中去。

孔明接受了贬降的诏书之后，费袆怕孔明觉得难为情，就祝贺他说：“蜀中的老百姓啊，知道丞相您刚开始攻占了四个县，都特别高兴呢。”孔明脸色一变，说：“这是什么话！得到了又失去，和没得到是一样的。你用这个来祝贺我，真的让我很羞愧啊。”费袆又说：“最近听说丞相您得到了姜维，天子可高兴了。”孔明生气地说：“打了败仗，军队回来，连一寸土地都没夺得，这是我的大罪啊。就算得到一个姜维，对魏国又有什么损失呢？”费袆又说：“丞相您现在统领着几十万雄师，能不能再去攻打魏国呢？”孔明说：“以前大军驻扎在祁山、箕谷的时候，我们的兵比敌人多，可是却不能打败敌人，反而被敌人打败了。这个问题啊，不在于兵多兵少，而在于主将。现在我想减少兵员，精简将领，严明惩罚，反思过错，为将来寻找更好的方法；要是不这样的话，就算兵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从今以后，各位要是有对国家长远考虑的想法，就多多指出我的错误，批评我的短处，那事情就能成功，敌人就能被消灭，功劳很快就能得到了。”费袆和各位将领都很佩服他的说法。费袆就自己回成都去了。

孔明在汉中，珍惜士兵，爱护百姓，训练军队，研究军事，制造攻城和渡河的器械，积攒粮草，准备战船，为以后的计划做准备。探子得到这个消息，报告到洛阳，魏主曹睿知道了，就马上召集司马懿商量攻打西川的策略。司马懿说：“蜀国现在还不能攻打。现在天气炎热，蜀兵肯定不会出来；要是我们的军队深入他们的地盘，他们守住险要的地方，我们很难迅速攻下。”曹睿说：“要是蜀兵再来侵犯，怎么办呢？”司马懿说：“我已经算好了，这次诸葛亮肯定会效仿韩信暗度陈仓的计策。我推荐一个人去陈仓道口，筑城防守，肯定万无一失。这个人身高九尺，胳膊像猿猴一样长，善于射箭，很有谋略。要是诸葛亮来侵犯，他完全能够抵挡。”曹睿特别高兴，就问：“这个人是谁呢？”司马懿上奏说：“他是太原人，姓郝，名叫昭，字伯道，现在是个杂号将军，镇守河西。”曹睿听了，就加封郝昭为镇西将军，命令他守住陈仓道口，还派使者带着诏书去了。

忽然有人报告说扬州司马大都督曹休上表，说东吴鄱阳太守周鲂，愿意献出自己的郡来投降，还秘密派人陈述了七件事，说东吴可以被攻破，请求早点发兵去攻取。曹睿就在御床上把表章展开，和司马懿一起看。司马懿上奏说：“他说的很有道理，东吴就要灭亡了！我愿意带一军去帮助曹休。”忽然班里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吴国人的话，反复无常，不能太相信。周鲂是个很有智谋的人，肯定不会投降的，这肯定是引诱我们出兵的诡计。”大家一看，原来是建威将军贾逵。司马懿说：“他的话也不能不听，这个机会也不能错过。”魏主说：“仲达你可以和贾逵一起去帮助曹休。”两人就领命出发了。

于是曹休带着大军直接去攻取皖城；贾逵带着前将军满宠、东莞太守胡质，直接去攻取阳城，朝着东关进军；司马懿带着自己的军队直接去攻取江陵。

再说吴主孙权，在武昌东关，召集很多官员商量说：“现在鄱阳太守周鲂秘密上表，说魏扬州都督曹休，有入侵我们的想法。现在周鲂使了个诡计，暗中陈述了七件事，引诱魏兵深入我们的地盘，我们可以设下伏兵把他们抓住。现在魏兵分三路来了，各位有什么高见呢？”顾雍进言说：“这个重任，除了陆伯言没人敢担当啊。”孙权听了特别高兴，就召见陆逊，封他为辅国大将军、平北都元帅，统领御林大军，代理行使国王的权力：授予他白旄黄钺，文武百官都得听他的指挥。孙权还亲自为陆逊执鞭。陆逊领命谢恩之后，就推荐两个人做左右都督，分兵去迎战三路魏军。孙权就问是谁。陆逊说：“奋威将军朱桓，绥南将军全琮，这两个人可以做辅佐。”孙权听了，就任命朱桓为左都督，全琮为右都督，于是陆逊总共率领江南八十一州和荆湖的众军七十多万，让朱桓在左边，全琮在右边，自己在中间，三路进兵。朱桓献上一计说：“曹休因为是皇亲国戚被重用，他不是有勇有谋的将领。现在听了周鲂的引诱之言，深入我们的地盘，元帅您带兵去攻击他，曹休肯定会失败。失败之后他肯定会走两条路：左边是夹石，右边是挂车。这两条路，都是偏僻险峻的小路。我愿意和全子璜各带一军，埋伏在险要的山上，先用柴木和大石头堵住道路，就能抓住曹休了。要是抓住了曹休，就长驱直入，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寿春，进而窥视许昌和洛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陆逊却说：“这不是好计策，我自有好办法。”于是朱桓心里很不服气地退下了。陆逊命令诸葛瑾等人守住江陵，来抵挡司马懿。各路军队都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