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诸葛卤城破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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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汉建兴七年夏四月的时候，孔明在祁山把军队分成三个营寨，就等着魏兵来呢。

再说司马懿带兵到了长安，张合出来迎接，把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司马懿就让张合做先锋，戴陵做副将，带着十万兵到祁山，在渭水南边扎下营寨。郭淮、孙礼进寨拜见。司马懿就问：“你们跟蜀兵交过战了吗？”这两人回答：“还没有呢。”司马懿又说：“蜀兵大老远跑来，速战速决对他们才有利；现在到这儿却不打仗，肯定有什么计谋。陇西各路那边，有消息吗？”郭淮说：“已经派了细作去打探，各郡都很小心，日夜提防着呢，没别的事儿。只有武都、阴平这两个地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司马懿就说：“我自己派人去跟孔明交战。你们俩赶紧从小路去救这两个郡，然后偷偷绕到蜀兵后面，他们肯定就乱套了。”

这两人领了计，带着五千兵，从陇西小路去救武都、阴平，打算从蜀兵后面偷袭。郭淮在路上就问孙礼：“仲达和孔明比起来怎么样啊？”孙礼说：“那孔明可比仲达厉害多了。”郭淮说：“孔明虽然厉害，但是仲达这一计就足以显示他有过人的智慧了。蜀兵要是正在攻打那两个郡，我们从后面抄过去，他们能不自乱阵脚吗？”正说着呢，忽然哨马跑来报告：“阴平已经被王平攻破了，武都也被姜维攻破了。咱们离蜀兵不远了。”孙礼说：“蜀兵既然已经攻破城池了，为什么还在城外摆兵布阵呢？肯定有诈，咱们不如赶紧撤吧。”郭淮觉得有道理，刚传令让军队撤退，忽然一声炮响，山后面杀出一队人马，旗帜上大大地写着“汉丞相诸葛亮”，中间一辆四轮车，孔明稳稳地坐在车上，左边是关兴，右边是张苞。孙礼和郭淮一看，吓得不轻。孔明哈哈大笑，说：“郭淮、孙礼，你们别跑！司马懿的计谋，怎么能瞒得过我呢？他每天让人在前面跟我交战，却让你们来偷袭我军后方。武都、阴平我已经拿下了。你们俩不早点来投降，难道还想带兵跟我决战吗？”郭淮、孙礼听完，慌得不行。忽然背后喊杀声震天，王平、姜维带兵从后面杀了过来。关兴、张苞又带兵从前面杀来。两边这么一夹攻，魏兵大败。郭淮和孙礼扔了马就爬山逃跑。张苞看见了，催马就追；没想到连人带马掉进山涧里了，后面的士兵急忙把他救起来，脑袋都跌破了。孔明让人把他送回成都养病去了。

郭淮和孙礼逃脱之后，回来见司马懿，说：“武都、阴平两个郡已经丢了。孔明在要道上埋伏着，前后夹攻，我们就大败了，只能扔了马步行，才逃回来的。”司马懿说：“这不是你们的错，孔明智谋在我之上啊。你们再带兵去守雍、郿两座城吧，千万别出去打仗。我自有破敌的办法。”这两人就拜别而去。司马懿又把张合、戴陵叫来吩咐说：“现在孔明拿下了武都、阴平，肯定在安抚百姓稳定民心呢，不在营里。你们俩各带一万精兵，今天夜里就出发，绕到蜀兵营后面，然后一起奋勇杀过去；我带着军队在前面布阵，就等着蜀兵阵脚一乱，我就带着大队人马杀进去：咱们两军合力，就能把蜀寨夺过来了。要是能占据这个地势，打败敌人还不容易吗？”这两人领了计就带兵走了。

戴陵在左边，张合在右边，各自从小路进发，绕到蜀兵后面去了。三更的时候，到了大路，两军会合，就朝着蜀兵背后杀过去。走了不到三十里，前面的军队不走了。张合和戴陵就自己骑马去看，只见几百辆草车横在路上拦住了去路。张合说：“这肯定是有准备啊，赶紧找路回去吧。”刚传令退兵，就见满山火光都亮起来了，鼓角声震耳欲聋，伏兵从四面八方杀出来，把他们俩给围住了。孔明在祁山上大喊：“戴陵、张合，你们听我说：司马懿猜到我去武都、阴平安抚百姓不在营中，所以让你们来劫我的营寨，结果你们中了我的计了。你们俩不过是无名小卒，我不想杀你们，下马投降吧！”张合一听就火了，指着孔明大骂：“你就是个山野村夫，跑到我们大国的地盘上来撒野，还敢说这种话！我要是抓住你，一定把你碎尸万段！”说完，就催马挺枪往山上杀过来。山上的箭和石头像雨点一样落下来，张合上不了山，就拍马舞枪，冲出重围，没人能挡得住他。蜀兵把戴陵困在中间。张合杀出一条路后，没看到戴陵，就又奋勇杀回重围，把戴陵救出来就往回跑。孔明在山上看到张合在万军之中，来回冲杀，更加勇猛了，就对左右的人说：“以前听说张翼德大战张合的时候，大家都很害怕。今天我看到了，才知道他有多勇猛。要是留下这个人，肯定会成为蜀国的大祸害。我得想办法除掉他。”然后就收兵回营了。

司马懿带着兵布好阵势，就等着蜀兵乱起来，好一起进攻。忽然看到张合、戴陵狼狈地跑回来，报告说：“孔明早就有防备了，我们大败而回。”司马懿大吃一惊，说：“孔明真是个神人啊！咱们还是先退兵吧。”马上传令让大军都回到自己的营寨，坚守不出。

孔明打了大胜仗，缴获的器械、马匹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就带着大军回营了。每天让魏延去挑战，魏兵就是不出来。这一连半个月，都没交兵。孔明正在营帐里思考呢，忽然有人报告说天子派侍中费祎带着诏书来了。孔明把费祎接到营里，焚香行礼之后，打开诏书读道：“街亭那次战役，错在马谡；但是您也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还深深地贬抑自己。我也不好违背您的意思，就听任您守着现在的职位。前年您出兵，斩了王双；今年出征，郭淮被您打得逃跑了；您还招降了氐族、羌族，收复了武都、阴平两个郡：您威名震慑敌人，功勋非常显着。现在天下很乱，大恶人还没有被消灭，您承担着重大的责任，却长时间自我贬抑，这可不利于发扬伟大的事业啊。现在恢复您丞相的职位，您可不要推辞啊！”孔明听完诏书，对费祎说：“我的国家大事还没完成，怎么能恢复丞相的职位呢？”坚决推辞不接受。费祎说：“丞相要是不接受这个职位，就违背了天子的心意，还会让将士们灰心的。您还是暂且接受吧。”孔明这才拜谢接受了。费祎就走了。

孔明见司马懿不出来，就想出一个计策，传令让各处都拔营起寨。马上就有细作报告给司马懿，说孔明退兵了。司马懿说：“孔明肯定有大阴谋，不能轻举妄动。”张合说：“这肯定是因为粮食没了才退兵的，为什么不追呢？”司马懿说：“我算着孔明去年收成好，今年麦子又熟了，粮草很充足；虽然转运艰难，但支撑半年也没问题，怎么会轻易就走呢？他看我连日不战，所以故意用这个计来引诱我们。可以派人远远地去侦察。”军士去侦察之后回来报告说：“孔明离这儿三十里扎营了。”司马懿说：“我就知道孔明不会走。咱们还是坚守营寨，不要轻易进军。”过了十天，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见蜀兵来交战。司马懿又派人去侦察，回报说：“蜀兵已经拔营走了。”司马懿不太相信，就换了衣服，混在军队里，亲自去查看，果然看到蜀兵又后退三十里扎营了。司马懿回到营里对张合说：“这是孔明的计策，不能追。”又过了十天，再派人去侦察。回报说：“蜀兵又退三十里扎营了。”张合说：“孔明用的是缓兵之计，慢慢地往汉中退呢，都督您为什么怀疑，不早点去追呢？我愿意去打一仗！”司马懿说：“孔明诡计多端，要是有个闪失，就会挫伤我们军队的锐气。不能轻易进军。”张合说：“我要是输了，甘愿接受军法处置。”司马懿说：“既然你要去，可以把兵分成两队：你带一队先出发，一定要奋力死战；我在后面接应，防止有埋伏。你明天先出发，到半路驻扎，后天交战，这样兵力就不会疲惫。”于是就分好兵了。

第二天，张合、戴陵带着几十员副将、三万精兵，奋勇当先地出发了，到半路就扎下营寨。司马懿留下很多军马守营，只带五千精兵，在后面出发。原来孔明偷偷派人侦察，知道魏兵在半路休息。当天夜里，孔明把众将叫来商量说：“现在魏兵来追，肯定会拼死一战，你们得一个当十个用，我用伏兵截断他们的后路：不是智勇双全的将领，可担当不了这个任务。”说完，就看着魏延。魏延低着头不说话。王平站出来说：“我愿意去。”孔明说：“要是出了差错，怎么办？”王平说：“我愿意接受军法处置。”孔明感叹地说：“王平肯舍身去冒箭石之险，真是个忠臣啊！虽然这样，可是魏兵分两队前后而来，把我的伏兵截断在中间；王平就算再智勇双全，也只能对付一头，难道还能分成两个人吗？还得再有一个将领一起去才好。可惜军中没有其他舍死当先的人了！”话还没说完，一个将领站出来说：“我愿意去！”孔明一看，是张翼。孔明说：“张合可是魏国的名将，有万夫不当之勇，你不是他的对手。”张翼说：“要是出了事，我愿意把脑袋献上。”孔明说：“你既然敢去，可以和王平各带一万精兵埋伏在山谷里；就等着魏兵追上来，等他们都过去了，你们就带着伏兵从后面掩杀。要是司马懿在后面追来，就分兵两头：张翼带一军挡住后队，王平带一军截断前队。两军都要拼死战斗。我自有别的计策来帮忙。”这两人领了计就带兵走了。

孔明又把姜维、廖化叫来吩咐说：“给你们俩一个锦囊，带着三千精兵，放倒军旗，停止敲鼓，埋伏在前山之上。要是看到魏兵把王平、张翼围得十分危急，不用去救，只要打开锦囊看，自然有解危的办法。”这两人领了计也带兵走了。又把吴班、吴懿、马忠、张嶷四个将领叫来，小声地吩咐说：“如果明天魏兵来了，士气正盛的时候，不要马上迎战，边战边退。只要看到关兴带兵来助阵的时候，你们就回军追杀，我自有兵马来接应。”这四个将领领了计也带兵走了。又把关兴叫来吩咐说：“你带五千精兵，埋伏在山谷里；只要看到山上红旗摆动，就带兵杀出来。”关兴领了计就带兵走了。

张合、戴陵带兵快速前进，就像风雨一样迅猛。马忠、张嶷、吴懿、吴班四个将领出来迎战。张合大怒，驱赶着士兵追杀。蜀兵边战边退，魏兵追了大概二十多里，这时候正是六月天气，热得很，人和马都汗流浃背，就像泼水一样。走到五十里外的时候，魏兵都累得气喘吁吁的。孔明在山上把红旗一招，关兴带兵杀了出来。马忠等四个将领一起带兵转身掩杀回来。张合、戴陵拼死战斗，不肯后退。忽然喊声震天，两路军队杀出来，原来是王平、张翼。他们各自奋勇追杀，截断了魏兵的后路。张合对众将大喊：“你们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拼死一战，更等什么时候！”魏兵奋力突围，但是脱不了身。忽然背后鼓角喧天，司马懿亲自带着精兵杀到了。司马懿指挥众将，把王平、张翼围在中间。张翼大喊：“丞相真是神人啊！早就把计策算好了，肯定有好办法。我们得拼死一战！”然后就分兵两路：王平带一军拦住张合、戴陵，张翼带一军抵挡司马懿。两边拼死战斗，喊杀声震天。姜维、廖化在山上看着，见魏兵人多势众，蜀兵形势危急，渐渐抵挡不住了。姜维对廖化说：“这么危急，打开锦囊看看计策吧。”两人拆开一看，里面写着：“如果司马懿带兵把王平、张翼围得很危急，你们俩可以分兵两路，直接去偷袭司马懿的营寨；司马懿肯定会急忙退兵，你们就趁乱攻打。就算拿不下营寨，也能大获全胜。”这两人非常高兴，马上就分兵两路，直接朝着司马懿的营寨去偷袭了。原来司马懿也怕中孔明的计，一路上不停地派人传消息。司马懿正在催战的时候，忽然流星马飞奔来报告，说蜀兵两路去攻打大寨了，司马懿吓得脸色都变了，对众将说：“我就知道孔明有计策，你们不信，非要勉强追来，这下可坏了大事！”就马上带兵往回赶。军队人心惶惶，乱哄哄地往回跑。张翼在后面追杀，魏兵大败。张合、戴陵见势单力孤，也朝着偏僻的小路逃走了，蜀兵大获全胜。背后关兴带兵接应各路军队。司马懿大败一场，跑回营寨的时候，蜀兵已经回去了。司马懿收拢败军，责骂众将说：“你们不懂兵法，只凭着一股蛮劲，非要出战，才导致了这场失败。以后可不许乱动了，要是再有不听话的，一定按军法处置！”众将都羞惭地退下了。这一场仗，魏军死了很多人，丢弃的马匹和器械数都数不清。

孔明带着得胜的军马回到营寨，又想带兵去进攻。忽然有人从成都来报告，说张苞死了。孔明听到这个消息，放声大哭，还吐出了血，昏死在地上。众人急忙把他救醒。孔明从此就生病卧床不起了。众将都很感激他。后来有人写诗感叹说：“悍勇张苞欲建功，可怜天不助英雄！武侯泪向西风洒，为念无人佐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