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问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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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心路的起点，苍木老祖身形如松，一身道袍猎猎作响。

当他沉稳如山的脚步落下，刹那间天地变色，狂风呼啸而起。

风中仿佛有万亿亩木灵嘶吼，道道风声能撕裂苍穹。

轰！

苍木老祖体表一道道墨绿色灵纹亮起，闪烁着神秘光泽。

这些古老的符文互相交织、变幻，让空间也跟着扭曲破碎。

朴实无华的石板路，也被这股强烈的光芒照亮。

时空掀起涟漪，苍木老祖仿佛要将这片地域，彻底抹去！

周围的十多名强者，也纷纷睁开眼，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同时，这群圣境的目光中，还带上了一丝疑惑。

苍木老祖，已经很久没这么竭尽全力了。

为什么？

辰羽仙子不由钦佩感慨：“小娃儿，你且看仔细。”

“苍木和泰白不一样，他不是攻击问心路，而是将术法作用在自己身上！”

“他的苦心，你能吸收多少就吸收多少，可别白费了！”

女人的心思更细腻，比起这帮别扭大老爷更能察觉。

苍木老祖刀子嘴豆腐心，对这个被卷入纷争，扔到问心路的小孩，还是有照顾保护之心。

一个四岁娃儿，又是泰白王亲自验证的奇才。

说他是因为家长望子成龙，送到问心路里深造，无人相信。

再神异的孩子，在哪个年龄段，就该做哪个年龄段的事。

心智还不成熟，分不清什么是虚幻与现实，外景与自我。

就盲目进入问心路，以此锻炼心境。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众人一眼识破，一定是这个孩子遭人妒忌，才被骗到此地。

之后道心破碎，神异也弥补不回。

那诱骗孩子进入的势力，就提前解决了一未来大患。

甚至还能狡辩，只是想培养心性，出发点是好的。

这里的强者没几个大乾人，互相之间也有嫌隙。

见一个大乾国的娃儿被骗到此，提点几句，已是仁至义尽。

若他能醒悟，不自顾上去，便是自己的福缘。

若还是分不清诡计，那也怪不得谁。

咔嚓！

苍木老祖头顶悬浮出青翠古木的虚影，炽热的火焰从丹田、胸膛、识海三处升起，点燃了这根亘古神木。

他紧闭双眼，额头汗珠滚落。

但还未掉落，就被蒸发成无形蒸汽。

苍木老祖已经从神木，化作一根点燃万物的碳火。

带着卓绝炽热的脚步，终于踏出第一步。

轰！

一步印下，苍木老祖已经踏出数丈远。

辰羽仙子惊诧：“十六步！这老家伙又有进步！”

“他……他还真是我们当中，最可能迈出那最终一步的存在！”

所有强者都醒了，眼神各异地望着苍木老祖。

他一跨十六步，已经达到了历史最高记录。

而且，苍木老祖显然还有余力。

在身上墨绿色符文再一次暴涨，木炭燃烧更旺后。

他又一次性踏出两步！

“十八步！”泰白王也不由称赞，眼中透着熊雄战意。

这样的敌人，才值得自己倾尽全力，追赶和击败！

辰羽仙子惊叹过后，还是给苏云介绍：“苍木不是攻击问心路，而是将术法用于自己身上。”

“他燃烧自己的神魂与肉体，从而在亿万道符文中，寻找现实与幻境的边界。”

“固然幻境能够完美模拟，让人分不清虚实。”

“但苍木只要发现一丝不对劲，发现幻境中有一道未能完美模拟灵力。”

“便能立即找回自己，再次回到现实。”

这就像计算机，通过无限复杂的运算，从而判断出环境到底有没有问题。

可这牵扯到很多更多问题，需要有一个强大的处理器，能进行无限复杂运算。

又有一个更强大的处理器，能实时验证，从而判断环境规则是否发生变化。

这需要硬件与软件的双重强大，但凡有一个跟不上，就会崩溃。

苍木老祖使用穷举法，把自己的肉体与神魂利用到极限。

从而在无限真实的幻境中，找到那么一丝逃脱的生机。

轰！

苍木老祖又踏出一步。

“十九步！”众强者无不惊呼。

这些过去互相敌对，相互攻伐，甚至不共戴天的仇敌。

此刻无不露出钦佩的眼神。

“最高记录了吧。”

“过去迈出十九步的秽空尊者已经放弃，自那之后三百年，无人达到。”

“苍木还是有潜力，打破了自己的记录，也压平了秽空。”

“且看他能否走出那第二十步，说不定到那就能灵肉合一，证得帝位！”

众强者看得入伙，所有杂念都已抛弃，全神贯注地望着苍木。

苏云好奇询问：“为什么都在说，走到二十步，能证得帝位？”

泰白王一愣，回答道：“那是自然，我们这些老家伙，已经把人世间能想到的办法，都做了一遍。”

“但无论是弘觉大师，还是最新来……最新来的我。”

“都没法靠近大帝一分一毫。”

辰羽仙子道：“所以弘觉大师从劫元府的法宝中获得灵感，做出此问心路。”

“问心路不看修为，不管实力，只拼心性。”

“我们猜测，当心与身彻底融合，灵肉一体。”

“那便是成为大帝的前提条件。”

苏云呃了一声：“这……”

泰白王笑着问：“小孩，你有什么新看法？”

苏云犹豫片刻，还是没说：“没什么……”

这些人想法跑偏了，天源界不出大帝，只不过是时机未到。

每一位大帝都是人间至强，从修为到感悟都是顶尖。

缺一小样，就无法抵达那至高之境。

这些人修为已经走到极致，也确实在心性上还磨砺不够。

但哪怕走过问心路，心性磨砺完美。

也没法达成帝位，成就最强。

苏云觉得这些人好歹有个盼头，觉得只要挑战过问心路，便能成帝。

如果把事实告诉他们，反而是血淋淋撕开伤口。

况且，这些人也未必会信一个稚童所言。

苏云问：“如果挑战失败会怎么样？”

嘭！

苍木老祖最后一步，被所有人热切地围观。

这是问心路问世以来，最重要的时刻。

若能踏下这一步，便能达成前人达不到的高度。

说不定苍木老祖也能因此成帝，给众强者数百年的期盼，一个最终答复。

可就是这最后一步，苍木老祖还是没能踏下。

他和泰白王一样，被一股无形力量，猛然撞击在胸膛。

轰——！

苍木老祖往另一个圣人方向飞去，那位妖族惋惜一声，射出一道柔力，托到地上。

“呼……哈……呼……”苍木老祖早已不需进食，也不用呼吸。

可此时此刻，却需要大口呼吸，用最简单的方式，吸收灵泉的灵力。

这微薄力量，平时这位大圣瞧都不瞧。

现在竟然连这么点蚊子肉也要吸收，可见消耗巨大。

苍木老祖闭着眼，全身颤抖，努力地运转灵力，修复己身。

辰羽仙子道：“看到了吧，苍木最后一步，怕在幻境中度过百年。”

“第二十步的幻境，怕已经完美模拟了功法伤害，无法从端倪发现虚实。”

“且苍木的功法燃烧身躯与神魂，想通过身躯的变化，找到虚实分界。”

“每拖一息，都会遗留下巨大伤害。”

“心神躯三损，他怕要休息好一会了。”

泰白王叹息：“可惜了，苍木是我们当中，最可能的人了。”

一语一出，顿时让所有强者都低下头，心有戚戚。

他们过去有盟友，有敌人。

互相之间有纷争，有合作。

但此时此地，在这个地方，都是忘了同一个目标。

若不能通过问心路，将神魂与肉体融合，就始终无法迈出最终一步。

仙路尽头谁为峰。

无法成为大帝，这一生也就如此了。

看到最有可能的苍木失败，依然停留在十九步。

这些惺惺相惜的强者，也都感同身受，无尽失望。

很快，这些人又纷纷我行我素，开始了新一轮感悟。

泰白王叹息一声：“小孩，要不要闯，你自己看着办吧。”

作为大乾的对手，能提醒到这地步，已经算富有爱心了。

辰羽仙子有些悲伤：“泰白，你就不多试几次吗？”

“你是我们当中最年轻了，说不定还有机会。”

泰白王苦笑一声：“我们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行就是不行，再多等几百年也不行。”

“最后拼一把，也该离开了。”

辰羽仙子面容哀伤，但没有再劝。

这里都是强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

挑战无法攀登的高峰是种勇气，知难而退也是种勇气。

每个强者愿意舍弃外界呼风唤雨，在这一个小小的灵泉边潜藏几百年。

已经足以证明他们的心性。

只是，欠缺的不止是心性。

苏云不由询问：“幻境里会看到什么？”

泰白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问心路会激发心魔。”

“你会看到自己最大的恐惧，与最痛苦的回忆。”

“你会忘记自己到底身处何处，也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苏云好奇道：“那你最大的恐惧和最痛苦的回忆是什么？”

泰白王回忆：“大概是我妻女死的那天吧……”

在那场与大乾的战争中，双方强者尽出，至尊纷纷陨落，圣境被打成齑粉。

泰白王在杀入大乾，将中域搅得天翻地覆后，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