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80章 及锋而试，后人故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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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及锋而试，后人故智

及锋而试，后人故智</p>

朱翊钧手上拿着奏报，错愕地看着左右。</p>

这话自然不需要别人来答，他只是惊讶之下自语罢了。</p>

李春芳这一手，着实在朱翊钧的意料之外。</p>

滑跪就算了，好好回家养老又不会追究你，凑上来想把自己孙女送进宫干什么！？</p>

抛开皇帝不结高门大户的祖宗成法不谈——君臣有争议的时候，才会考虑到祖宗成法，君臣有共识，可不会管什么祖宗成法。</p>

可对于这种科举门地滑跪，转型成为外戚，再赌百年富贵。</p>

那么所谓的拆分南直隶，则会是甘做马前卒，替皇帝分忧。</p>

偏偏这种首鼠两端，还没办法苛责他——都送孙女进宫了，这种表态还不够吗？</p>

果真是聪明人啊。</p>

朱翊钧顺着张居正的话说下去：“所以，无论是做给外人看的，还是给自己人安心，这秀女，朕都不得不收？”</p>

张居正既然点破了这一点，就说明至少他没有忌惮自己亲政。</p>

好首辅啊。</p>

不过……女大三，总感觉怪怪的，嗯，还是幼女，更怪了。</p>

张居正点了点头：“哪怕陛下只是单纯不想接受李春芳的好意，外人恐怕也会怀疑是不是受到了什么阻力。”</p>

稳定压倒一切。</p>

为了让不清楚局势的各省府一个明确的象征，这事确实不应该拒绝。</p>

朱翊钧无奈地摇摇头，被李春芳摆了一道就算了。</p>

问题是，要是奇丑无比，该如何是好？</p>

张居正仿佛看穿了皇帝的想法，贴心宽慰道：“陛下放心，在我朝，要是没官相的话，是做不到李春芳那个位置的。”</p>

朱翊钧听懂了张居正的意思。</p>

无非就是皇帝看脸，太丑了压根做不到廷臣的位置上。</p>

所以后代都不会太丑。</p>

朱翊钧勉强说服自己信了，生无可恋地摆摆手，示意可以接受。</p>

他略过了此事，继续说道：“那李春芳首倡的拆分南直隶之事，元辅怎么看？”</p>

张居正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臣以为，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p>

李春芳是谈条件，自然把事情往好了说。</p>

但站在张居正这个位置，一眼就能看出美化过甚了。</p>

他补充道：“再是划个巡抚出来分税，也还是得走漕运。”</p>

“问题便在于，两淮如今卡在南直隶手上，不是随便划一个布政司就能解决的。”</p>

“就怕，引起反弹，反而会坏了税。”</p>

“况且，所谓的十年之功，不免有些夸大其词。”</p>

国朝二百年成例，已经深入骨髓了，根本不是十年就能做成的。</p>

朱翊钧听了张居正的话，也颔首认同：“朕也是这般顾虑。”</p>

“李春芳心不诚。”</p>

果然还是明白人多，张居正一看就明白其人有些夸大其词。</p>

要真是将拆分南直隶这件事，摆到台面上，必然要引起轩然大波——甚至于，李春芳未尝没有警告的意思。</p>

南直隶并非没有积极的一面。</p>

南京六部拥有相当大一部分职权。</p>

南方诸省的低级官吏，一应考核、任免、升迁，都是南直隶吏部直接为之。</p>

这极大提高了行政效率。</p>

南直隶兵部历史上多次直接发兵平叛，而户部更是可以直接截留江南的赋税，自行调用配合兵部。</p>

北方用兵的时候，南方也向来是坚实的武力后盾。</p>

也很难说这些人除了私心，就不顾国家。</p>

如今的公文当中，都还充斥着“南京国本”这类话语，乃是无可争议的另一中枢。</p>

这些都是南直隶合法性的来源——正统中枢、有着积极的行政与军事意义、天下泰半的赋税作为后盾等等等等。</p>

更别提暗地里地主乡贤，文人世家相互抱团，树大根深。</p>

杀官造反，再来一个《五人墓碑记》盖棺定论，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p>

如今倭寇在松江府外蠢蠢欲动，就是明证。</p>

正面反面，明里暗里，南直隶都有着一个不容小觑的想象共同体，想拆分不可能那么简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