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捰袖揎拳，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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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五年，庶吉士费懋贤是首辅费宏的儿子；庶吉士毛渠是次辅毛纪的儿子。”</p>

“嘉靖三十八年，吏部尚书吴鹏的儿子吴绍考中二甲进士。”</p>

“此般例子比比皆是！你们搬弄是非，国朝成例是由得你们随意编的吗？”</p>

其人面红耳赤，唾沫横飞。</p>

显然与聚成一团的学子，意见并不相合。</p>

方才义愤阔谈的学子们，也闻声回头。</p>

一众学子一看到吕兴周，立刻便有人冷笑一声：“我说是谁，原来是吕相公的长子，也难怪，你为张敬修张目，同样是为自己铺路。”</p>

“屁股决定脑袋，我们理解你，一边玩去吧。”</p>

科举必由学校，没有学籍的学子，是没资格参加考试的，无论是乡试还是会试。</p>

所谓学子，都是有官学学籍的。</p>

准备会试的举子，要么回省内的州学继续进修，要么就留在国子监修习。</p>

这也是国子监最正统的出身，称为举监。</p>

而与之相对的，国子监还有荫监、恩监二种，多是官老爷的子侄，或者以功赏赐的身份。</p>

虽同为区区一个监生出身，但由于生源不同，二者的立场、观念、主张，都有着天壤之别。</p>

吕兴周是吕调阳的儿子，见其说话，一众举监立刻为其划好了成分。</p>

成分不好，甚至懒得与他辩论。</p>

而自觉好好摆事实叫道理的吕兴周，莫名其妙被无端被折辱，当即怒不可遏。</p>

他口中也不择言语了起来：“我父为天下兴亡殚精竭虑，为家国陛下鞠躬尽瘁，你们这些蛀虫衰仔，于国寸功未建，享着国朝的恩惠，也敢攻讦我父！”</p>

“国朝柱石，功勋卓著，恩情你们还都还不完，竟然还想平白褫夺我等考试的资格。”</p>

“我的公道又何在！？我有罪耶！？”</p>

跟荫监不同，举监是领钱的。</p>

除了每年例发的布匹、丝绸、衣服、帽子和靴子等，还会发放子女的衣服两套，米两石等。</p>

所以才有吕兴周故意戳这痛处。</p>

这话一出口，一众举监勃然变色，怒气上涌。</p>

“好胆！汝等天街公卿，其无后乎！”</p>

不仅是鼓噪。</p>

已然有人奋袖出臂，跃跃欲试了。</p>

眼见场面就要失控。</p>

举监一方，余孟麟越众而出。</p>

他先是挡在了同伴身前，将其拦住，又环顾一周，各自行了一礼：“诸位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p>

在劝住众人之后，他这才看向吕兴周，语气沉稳，音色清朗道：“吕公子，气话你我不必再说，还是就是论事罢。”</p>

吕兴周冷哼一声，挪回方才欲走转过去的身子。</p>

余孟麟保持着礼节，继续说道：“你说国朝无有这般成例，遍举洪武至今的例子，以表辅臣子弟，亦能会试。”</p>

“那我且问你，到底是这些人合乎规制，还是只因皇帝姑息，乃至有人欺上瞒下？”</p>

“先说方才所提及的，吏部尚书吴鹏的儿子吴绍，考中二甲进士一事。”</p>

“此人乃是替考！天下公论，吕公子难道不知道吗？”</p>

“当是时，‘倩人入试，途人皆知，而言路无敢言’，难道不正是因为吏部尚书吴鹏官居要职，才敢如此兴科场大弊？”</p>

“这究竟是世宗遭受欺瞒，还是替考也合乎规矩了？”</p>

“再者，这揭帖上也说了，辅臣翟鸾二子登，晚点。</p>

这一科确实因为张居正儿子要考试，闹得有些沸沸扬扬，海瑞这句话，是写给主考官吕调阳的，出自海瑞集。之后还有说这一科张居正指使王希烈给儿子作弊的，不过这个说法出自《制义科琐记》，是清人写的，没找到信源，大概率生造的。至于说儿子没考上进士，张居正生气得取消了这一科庶吉士的选拔，这个说法出自《明史》，主观意味比较强，但也没找到本身为什么取消的这一届庶吉士，大家自行判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