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5章 归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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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难听点，这些关中的老匈奴人可能更认同铁弗匈奴首领刘虎以及拓跋鲜卑的独孤部，和你真不熟啊。</p>

屠各小儿是谁？血脉还没刘虎、刘路孤兄弟纯正呢。</p>

到了最后，刘粲也只能把他们当做氐羌、鲜卑、晋人、羯人一流看待，当不成自己的心腹。</p>

傅家与这些部落关系十分密切，晓以大义之下，成功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p>

他现在非常想看看，在立下如此功劳之后，梁王会不会大喜——呃，抑或是惊惧？</p>

应该不至于。</p>

没点影响官员军将，让一郡或数郡变色的能力，还叫世家大族么？</p>

从七月初八开始，一连数日，北地郡各处羽檄往来不断。</p>

泥阳、富平二县相继撤下了“汉”旗，换上了“晋”旗，直接变色。</p>

部分仍忠于匈奴的官员、军将，稀里糊涂就被弄死了——其中可能有冤枉的，但哪座庙里没有冤死鬼呢？怪只怪你反应太慢了，兄弟们要借你人头以为进身之阶。</p>

靳康这人还有些头脑，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谨守门户，与前来劫掠的鲜卑人大战，先胜后负，于是远窜安定。</p>

被傅纂策反的富平部落正式举起反旗，凑了七八千骑，往长安方向前进，猛攻屯驻于黄白城的匈奴兵。</p>

对刘粲来说，关中腹地四处漏风，正在全面恶化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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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城外，吏部尚书梁芬、大将军府东阁祭酒傅宣登上了马车，一路南下，前往蒲津关。</p>

战局风云变幻，让人目不暇接。</p>

别说普通百姓了，就他们这些高官，也没想到局势变化如此之快。</p>

可笑一些豪族认为梁王深陷泥潭，无暇他顾，于是举起反旗。</p>

汝南、谯国、顺阳、义阳四郡国陆陆续续有人叛乱，勾连吴兵。</p>

不过在银枪左营、府兵快速出动后，先击退接应的吴兵，叛乱者很快声势大衰，不久就被死死围困住，征调各县丁壮一鼓破之。</p>

河北只有一郡有人叛乱，即阳平郡。</p>

太守申钟第一时间戢乱，在郡城下击败乱兵，然后趁势掩杀，夺占其庄园。</p>

这种程度的叛乱，真的不值一提。</p>

比起多年前那场席卷河北，最后被李重、刘灵等人残酷剿灭的叛乱，声势差得太远了。</p>

连叛乱都这么有气无力，天下局势或许真的不可能有任何改变了。</p>

“此去关中，还是小心为妙。”梁芬看着坐在对面的傅宣，道：“先去拜会侯都督，再央其遣一军护送。冯翊郡就别管了，北地郡一定要劝降。”</p>

“是。”傅宣拱了拱手，应道。</p>

“安定那边，老夫想想办法。”梁芬微微一笑，说道。</p>

安定郡不光有梁氏，还有皇甫氏，这两家多有联姻之举，关系非常密切。</p>

即便到了这会，仍有梁氏族人在匈奴为官为将，比如爵封列侯的梁勋。</p>

此人原为南阳王司马保部将，后以陇西太守的身份投降。</p>

刘粲迁陇西百姓一万多户至长安附近居住，梁勋也跟着过来了——武帝司马炎时期，陇西郡只编得胡汉百姓三千户，结果匈奴人一下子强迁了万余户至长安，真不知道这户口怎么编的，天底下到底有多少人弄得清楚么？</p>

对了，阎鼎此人也在匈奴为官，梁芬还想最后挽救他一把，让他戴罪立功，别把一门老小全折进去了。</p>

关西局势，其实已经定了。</p>

每每思及此处，梁芬都忍不住微笑起来，天下太平矣。</p>

“明公。”傅宣打断了梁芬的思绪，说道：“攻取关西后，梁王会如何对待西州士人？”</p>

梁芬想了想后，说道：“西州情势复杂，可能会先镇之以静。”</p>

“何为镇之以静？”傅宣问道。</p>

“以安抚人心为主。”梁芬说道：“我料梁王必先登基称帝之后，才会大刀阔斧。”</p>

傅宣默默点头。</p>

梁芬看了他一眼，道：“你也别想太多。梁王做事有分寸，不会乱来的。况且，他是开基之主，必然会想着除旧布新的。”</p>

开国皇帝都干不了的事，你还指望守成之君能干成？</p>

最简单的，开国天子能在一定程度损害自己基本盘利益的情况下，仍然让他们卖命效忠，守成之君就不可能做到这一点。</p>

不是守成之君能力不够，而是他没有打天下的过程，建立不了那种无上的威望。这也是王朝后期改革难以成功、末代天子难以重新延续国祚的原因——他没有足够的威望来挣脱官僚“负资产”的束缚，最终只能被他们拖下水。</p>

邵勋一旦称帝，肯定会着手南下江东，然后在梁国二十郡外徐徐展开度田。</p>

这些事情，若交给后世子孙来干，必然半途而废，甚至搞得天下大乱。</p>

有些使命，注定只能由开国之君来完成，他很清楚这一点。</p>

“先把眼前之事完成。这个烂摊子，二十多年了，终于有人出面来收拾了。”梁芬笑了笑，道。</p>

傅宣脸上也露出了笑意。</p>

自齐万年之乱开始，其实已经三十余年了，北方终将归于一统，真的不容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