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曼陀罗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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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那日，荒鬼村的曼陀罗花田迎来首批商队。为首的马车挂着“李记粮行”的杏黄旗，车辕上绑着的不是铃铛，而是串晒干的曼陀罗花束。李秀才扶着眼镜迎上去，镜片上还沾着晨露：“王掌柜来得巧，新收的曼陀罗籽正好装袋。”

牛吃货蹲在晒谷场上，用木耙拨弄着紫黑的花籽：“这玩意儿磨成粉，混着麦麸喂猪，猪都能多长两斤膘。”他腰间别着的不再是牛肉干袋，而是个皮质钱袋，里面装着刚收的定金——邻村富户订了十石曼陀罗籽，说是要给茶园驱虫。

“苏老哥，水渠第三段挖通了！”刘老鬼扛着锄头跑来，裤腿上沾着新泥，“照这进度，夏至前能引到后山洼地，种粟米还是种大豆？”苏老鬼掏出算盘噼啪拨弄，算珠上刻着的曼陀罗花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先种大豆，榨油剩的豆饼能肥田，比‘山鬼’牌牛粪好使。”

商队里突然传来惊呼，几个挑夫指着花田边缘后退：“有、有东西在动！”有格放下手中的《农政全书》，笑着摆摆手：“别怕，是咱们养的‘护花兽’。”只见曼陀罗花丛中钻出名孩童，怀里抱着只花斑小獾，獾嘴里叼着的不是田鼠，而是牛吃货特制的辣味牛肉干。

“这小崽子跟獾崽子较上劲了。”牛吃货丢出块肉干，小獾叼住后蹦跳着跑远，身后跟着三五个追闹的孩童，他们的裤脚都沾着紫色花汁，像踩碎了满地晚霞。李秀才翻开账本，在“驯兽护田”条目下画了个红勾——这是有格想的妙招，用牛肉干驯养家獾驱赶害虫，比烟熏火燎省事得多。

午后，商队满载着曼陀罗花、花籽和牛肉干启程。王掌柜临走前塞给有格块锦帕：“这是扬州客商画的曼陀罗图谱，说花可入画，籽能榨油，根须还能做染料。”锦帕上的曼陀罗开得正盛，花瓣边缘晕着金线，比荒鬼村的野株多出几分雅致。

“ dye？”牛吃货挠头，“能染花衬衫不？我想弄件紫的，配我的花裤衩。”刘老鬼敲了敲他的脑壳：“染布！染布！你当是给牛肉干调色呢？”众人哄笑间，苏老鬼已经在琢磨：“若能染布，怕是要开垦更多花田，得雇些邻村短工……”

暮色降临时，打谷场燃起篝火，牛吃货支起铁锅煮起曼陀罗茶。茶汤呈琥珀色，飘着淡淡奶香——他偷偷加了炼乳。村民们围坐在一起，听李秀才念《齐民要术》里的种麻篇，有格则用木棍在地上画着水渠扩建图，火苗照亮他后颈的胎记，像朵正在绽放的花。

“明年此时，咱们的曼陀罗就能卖到扬州去。”李秀才饮尽杯中茶，“王掌柜说，扬州城的小姐们最爱紫色裙衫，咱们的花正好对路。”牛吃货突然一拍大腿：“那咱再做些曼陀罗香囊！配着牛肉干卖，买十斤肉干送一个香包，准保抢手！”

星空下，篝火的火星溅入花田，惊起几只萤火虫。它们提着灯笼飞过水渠，照亮了渠壁上的新刻字：“荒鬼不荒，勤耕致祥”。有格望着漫天星斗，想起初来荒鬼村时的恐惧，如今却觉得每颗星星都像盏灯，照亮着脚下的土地。

刘老鬼摸出铜铃轻轻摇晃，铃声里不再有阴森之气，而是混着篝火的噼啪声、孩童的笑声、以及远处水渠的流水声。这声音飘过曼陀罗花田，飘过新修的粮仓，飘向沉睡的村落，最终融入春风，成为荒鬼村迈向繁华的第一支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