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回京（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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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楚生，那宋提举的失踪，又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人在哪里？”</p></p>

王楚生一通发泄，竟没有了恐惧，反而带着一丝近乎僧人开悟后慈悲：“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高廉找我前，他就失踪了，高廉还问我，人去哪了，我又怎么知道？</p></p>

许是宋提举也意识到，他的告密被察觉了，所以为了自保，提前跑了，藏匿起来了吧，或者被姓高的杀了，也没准，谁知道呢？”</p></p>

提早就失踪了？</p></p>

藏起来，远遁了么？</p></p>

赵都安扬了扬眉，他始终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宋提举”，有些好奇。</p></p>

但此刻，也不是寻此人的时候。</p></p>

赵都安结束审问，转回身，冷漠道：“高廉，你还有何话说？”</p></p>

“不过些许污蔑罢了。”</p></p>

说完这一句话，他竟闭上了眼睛，似乎知道，此刻任何辩驳，都苍白无力。</p></p>

“些许污蔑……好一个些许污蔑……”</p></p>

“是否为污蔑，等押你回京，接受审判，圣人自有明断。”</p></p>

一位从二品布政使的罪名，不是钦差能定的。</p></p>

必须，也只能将他押送回京。</p></p>

“来人！将高廉扒去官袍！即刻收押！严防任何人接触！待明日，与本官一同回京！”</p></p>

赵都安沉声道。</p></p>

“是！”杵在后头充当背景板，摩拳擦掌的梨花堂锦衣如狼似虎，一拥而上，将凡人之躯的高廉按在桌上。</p></p>

“差点忘记说了，”赵都安仿佛才想起什么般，转身，扫过一张张脸孔，微笑道：</p></p>

“外头城中那些士兵，如今在抓捕的，乃是宋提举留下的罪证中涉及的，与此案有关联的下级官吏，乃至部分士绅，商贾……相信这时候，也已悉数拿下。”</p></p>

“城中不可一日无主，即刻起，恢复知府孙孝准一应官职，这名单上一些人，也在今日菊花台中做客，些许喽啰，便由孙府台先行关押审问。”</p></p>

“下官必不负所托。”</p></p>

赵都安拍拍他的肩膀，二人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p></p>

这一刻，孙孝准明白，眼前的女帝宠臣，已听懂了那日自己的言外之意。</p></p>

赵都安又朝紧张忐忑的地方官员笑道：</p></p>

“此外，本官奉皇命而来，只诛首恶，如今高廉、王楚生皆被逮捕，相关十几名嫌犯暂时收押，明日本官便回京复命，还望今后，诸位以此为鉴，与孙府台齐心，保境安民，莫要辜负圣人委任。”</p></p>

这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说出，一众地方官员，同时松了口气。</p></p>

明白钦差话里的意思，乃是只抓这一撮人，不会再牵连与案子无关之人。</p></p>

同时，“保境安民”四个字，就是要求，底下请命的百姓，不要在闹了。</p></p>

只这一句话，高廉辛苦凝聚的铁板，登时四分五裂。</p></p>

既然钦差表示不再追究，只诛首恶，那他们这些官员，又何必与赵都安过不去？</p></p>

一场危机，就此化解。</p></p>

“诶，赵大人，我……还有我……”眼瞅着，赵都安做出裁决，迈步就要离开。</p></p>

刘按察使终于憋不住，起身呼唤，一张老好人的脸上挤出谄媚笑容：</p></p>

“孙知府都恢复了，那我……”</p></p>

赵都安没回头，懒得搭理这个不管事，只想息事宁人，摸鱼划水熬到退休的老臣：“你在家反省一月再说。”</p></p>

“你说高大人，当真是……”</p></p>

孙孝准瞥了他一眼，与其划清界限：“本官不与被停职的人说话。”</p></p>

刘季：……</p></p>

……</p></p>

……</p></p>

螃蟹宴结束了。</p></p>

然而这场席卷整个太仓府，且将震动偌大临封的事件，震荡出的余韵，尚未显出威力。</p></p>

纵横全城的铁骑，纷纷回归，将一应来不及反应的涉案之人，悉数捉拿。</p></p>

府衙大牢，一时人满为患。</p></p>

接下来的事，赵都安相信孙孝准能处理好。</p></p>

他则返回了驿馆，坐在属于他的小院中，料理后续。</p></p>

“大人，这是您的镇物法器。”</p></p>

覆甲女子将布满花纹的风月宝鉴取出，双手奉上，面具下，孔洞里一双眼睛好奇打量他。</p></p>

赵都安坐在石凳上，欣然接过，笑道：“我脸上有东西？”</p></p>

“没有。只是听说，您击败了天海和尚。”</p></p>

啧，难不成，我在影卫中已经有迷妹了吗？比赛冠军果然涨人气哈，说起来，穿越前巴黎奥运不知道战况如何了……可惜才看个开幕式，就穿了……</p></p>

赵都安心中吐槽，露出爱豆式微笑：“只是侥幸而已。”</p></p>

“恩。属下知道。”戴青铜面甲的女影卫诚恳点头。</p></p>

“……”</p></p>

赵都安轻轻吸气，心想这迷妹有点太实诚了，影卫的整体情商有待提高。</p></p>

“咳咳……”</p></p>

旁边，病秧子一般，体魄孱弱，双手却异常白皙的书生打断尴尬氛围，捧出一份厚厚的卷宗：</p></p>

“大人，这是王楚生藏匿的，指控高廉的罪证。”</p></p>

赵都安脸色严肃下来，接过翻阅，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p></p>

虽说堂上王楚生已口述了一次，但彼时只听着，还没有太大感觉。</p></p>

此刻，亲手翻阅那一页页纸张上记载的事件，赵都安只觉薄薄的纸，变得极为沉重。</p></p>

栽赃、冤杀、灭口、奸淫、贪腐、养寇……</p></p>

“高廉……”</p></p>

“呵……都说我是个奸臣，心狠手辣，人人得而诛之，但相比之下……我简直干净的像个海瑞……”</p></p>

赵都安心中自嘲，合上卷宗。</p></p>

“辛苦了，等我回京，会给你们请功。”</p></p>

覆甲女子眼睛一亮，心满意足，脸上也有了笑容。</p></p>

眼睛恋恋不舍看了眼桌上的风月宝鉴，心想这玩意好用，若能赏赐给自己就好了。</p></p>

“多谢大人，我等不再打扰。”看出同僚心思的书生忙告辞，拽着女同事就走。</p></p>

赵都安刚收起宝贝镜子，以及卷宗。</p></p>

就看到一袭罗裙飘了进来，大家闺秀徐君陵迈步走来。</p></p>

身后跟着丫鬟绿水，素袍老者吕青风，以及持刀大汉，抱剑女侠等护卫。</p></p>

“郡主？”赵都安从莫名情绪中回神，露出笑容。</p></p>

徐君陵黑亮的眼珠盯着他，说道：</p></p>

“本郡主准备先走一步了。”</p></p>

“也是，我明日也该回京，的确到了道别的时候，呵，还以为郡主会明日再走，或者在城中赏玩几日。”</p></p>

徐君陵苦涩道：</p></p>

“我可没赏玩的心思了，离王府也许久了，该回去了。没想到，这小小银矿，竟牵扯出这么大的事。”</p></p>

她忽地认真道：“高廉乃是江南士族出身，其正妻一家，更是南方大族。”</p></p>

赵都安嬉笑：“我知道啊，所以？”</p></p>

徐君陵气恼道：</p></p>

“所以，高廉亦是李党一员，何况身为从二品布政使，地方实权人物，某种程度上，比许多京官对李党而言，都更重要许多。</p></p>

你这次将他绑回去，李彦辅不会坐视不理的，就算他不想管，也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不要说李彦辅手下的人不答应，江南大世族更不会答应。</p></p>

就像王楚生说的那句话一样，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王楚生可以被当做弃子，但高廉不同。”</p></p>

赵都安不甚在意道：</p></p>

“郡主在提点我吗，可是李党一派的高官，我也扳倒了不只一个。”</p></p>

徐君陵叹息道：</p></p>

“可一可二不可三，今日退一城，明日退五城……算了，不与你说了，总之，你自己想清楚，要不要蹚浑水。”</p></p>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p></p>

“没什么礼物，拿上这本书路上解闷吧，就当临别赠礼。”</p></p>

拿你翻烂了的破书当礼物。</p></p>

犹豫再三，她还是一把接过，转身就走：</p></p>

“好自为之，日后你来淮水，再请你吃螃蟹。”</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