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供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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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林不见了。他的房间里只剩一张泛黄的病历单，诊断结果是\"精神分裂症\"，发病时间正是前租客死亡的日期。我颤抖着拨通李叔的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电流声，接着是李叔沙哑的声音：\"姑娘，你看见供桌下的血渍了吧？那是她上吊时流的，脑浆溅了一地...\"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大喊，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铃铛声，像是钥匙碰撞的声音。李叔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香灰落地的沙沙声：\"你以为阿林是租客？他是死者的弟弟，当年亲眼看见她吊在供桌上，现在...他要凑够四十九枚硬币，让姐姐转世...\"

我挂断电话，抓起行李箱冲向门口。刚打开门，就看见阿林站在楼道里，手里捧着个黑塑料袋，袋子里渗出暗红色液体。他抬起头，脸上涂着香灰，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周围布满血丝：\"就差你了，四十九枚硬币，姐姐就能回来了...\"

我后退半步，撞上供桌。观音像突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从裂缝里掉出更多头发，每根头发末端都系着枚硬币。阿林一步步靠近，我看见他后颈有道新鲜的伤口，形状和李叔的疤痕一模一样，像是被同一把刀割出来的。

\"她在等你。\"阿林举起塑料袋，里面露出半只手，指甲上涂着剥落的玫红色指甲油，正是前几天在楼梯间看见的那碗米饭上的指甲。我尖叫着转身，供桌上的香灰突然腾空而起，在我面前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长发垂落，露出脖子上深紫色的勒痕。

我猛地推开阳台门，暴雨瞬间浇透全身。楼下传来警笛声，李叔的身影出现在单元门口，后颈的疤痕在车灯下泛着红光，手里拿着串钥匙，钥匙链上挂着个观音像吊坠，和供桌上的那尊一模一样。

后来，警察在供桌下挖出了四十九枚硬币，每枚都刻着不同的生辰八字。阿林被送进精神病院，嘴里仍在念叨着\"莲花供桌，观音吃人\"。李叔因涉嫌贩卖凶宅被拘留，警方在他家里搜出大量香灰和生辰八字纸条，其中一张写着我的名字，纸条边缘沾着香灰，像是被人用牙齿咬过。

我搬去了郊区的新房，却再也睡不安稳。每个秋分夜，我都会梦见那间出租屋，供桌前的影子对着我微笑，香灰缸里的硬币一枚枚增加。有时我会在凌晨三点惊醒，发现枕边躺着枚五角硬币，币面上的国徽已经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一朵腐烂的莲花。

有人说，那供桌是用前租客的棺材板做的，观音像里封着她的魂魄，靠吸食生者的阳气维持。而那些硬币，都是用活人血养过的，每一枚都代表着一个即将成为\"供品\"的灵魂。

现在，我看着窗外的秋雨，又想起那间出租屋。不知道下一个住进六楼的人，会不会在某个午夜，听见供桌下传来指甲刮擦木头的声音，一下，两下，数着还差多少枚硬币，就能迎来下一个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