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西北部第一要塞迪斯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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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马车再次启程后，穿过许多片枝繁叶茂、绿意葱茏的树林，经过无数里蜿蜒如蛇的道路后，大片的农田又开始出现在了几人的视线之中。

农田之中有着几座低矮的房屋，看见它们后，西卢和阿洛也精神不少。

只要再穿过最后一片林子后，就能看见迪斯兰城那高大的城墙。

夜双手枕在脑后静静着躺在草垛上，看着那湛蓝的天空和那映着零碎阳光的云朵。

云朵随风飘动，顺着视线向下过去，安娜的一只胳膊和大腿正压在自己的胸口和身上。

安娜睡得很熟，在这明媚高悬的太阳下她发冷的颤抖着一阵后，将夜当成了抱枕。

在端详这片土地后，自己心中产生的那份无比安详的感受，在遇到那个家伙后已经荡然无存了。

啧，唉...

夜极力的想要压制住这种感觉，但一路上也不知道叹息了多少声。

抬起视线，夜的漆黑眼眸中泛起了点点冷意。

那个家伙最后一番话究竟是警告还是威胁？

敲打意味的，还是宣言？

对诺芬尼的怒意和对他身后势力的恐惧就这样充斥在内心，不断交杂着。

夜感觉胸口发堵，如果自己能够强大一些的话，那家伙所说出的话就可以不必这样放在心上了。

......

在前往奥维茨帝国南部第一大城市托罗埃勒的马车上，诺芬尼微微低头，森冷低语道：“贱民...”

他大唤道：“西卡·鲁格恩斯！”

那名被呼唤的骑士连忙打马来到窗前，恭敬的回道。

诺芬尼眼神冰冷的看了一眼那透在马车窗户上的身影，低语道：“这次帝国南部视察后，麻烦你，派些人沿着普尔法茨森林那块去盘查一下，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里好像有五个叫做阿莱因，普鲁尔，凯德，列奥，利特的村子。”

不知为何，才过了几个小时而已，消散的念头又重回了，他的脑中不断浮现出与脸黑得像鬼魅的少女对视的那一幕，最后画面定格在少女那一双如宝石般晶莹，又如露珠般明澈的眼睛。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诺芬尼肯定，那是从来没有见过“一双黑色的眼睛”。

思绪间，他的面容在无意间变得狞笑了起来。

狞笑片刻后，他又斜瞥了一眼窗外的骑士道：“西卡·鲁格恩斯，刚才那几人的面容你应该记下来了吧。”

骑士一滞，马上回道：“属下已经牢牢记住了，请大人放心。”

“好。”诺芬尼看着尾指那尖细的指甲再一次狞笑道：“麻烦你一定要把那个脸涂得很黑的少女给我带回来，必要时候，可以出手将知情的人全部灭口。”

听到主人的话后，西卡有些惊愕。

虽然有很多想问的，但是主人的命令就是一切，不管有没有困难，之后也一定要将那个村姑给找到。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马车中人的身影后，恭敬的点了点头，回道：“属下遵命。”

........

骏马飞奔着穿过了一大片茂密的树林后，出了林子后，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长着青翠麦苗的农田。

而在农田再过去的地方，就是一大段起伏的冈峦，冈峦尽头则是显眼可见的高大城墙。

从有着依稀可见薄雾的早晨一直到了太阳高悬头顶的中午，差不多花了七个小时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迪斯兰城。

这座有着王国西北部第一要塞之称，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坚城。

城堡，外城，附城，护城，冈峦，要塞，农田，河流，树林，依次森然布列。

西卢的马车穿过桥梁时，夜远远就看见了一座要塞和三四条不同方向的道路。

隔了小河流的另一条道路上，一名将头盔系在背上的骑士很快速超过了两三辆马车，然后朝着面前有着快四五米高的要塞驶去。

要塞的敌台上还插着一面旗面颜色淡紫色，上面绣着白黄色双头花朵的旗帜。

这是个驻扎在城外负责野战的军团。

要塞下还有不少顶帐篷，靠河的一块摆出了六七个木架，夜还眼尖的看见河边的木架子上，挂着不少件白色的女性内衣。

西卢的马车继续往前驶去，经过大片种着各式蔬菜的菜田，小片的花圃，最后又经过三座靠着冈峦的要塞后，朝着越来越显眼的的城墙接近。

马车行驶了十几分钟后，脚下的道路也变得越来越宽阔起来，路上有了不少速度要更慢的马车，感觉到时机差不多后，西卢也慢慢学着他们一样将马车的速度降下不少。

又行驶几分钟后，马车不再碾压布满石子和硬实的泥土的土路，开始走得越来越缓和起来。

接近城墙六七十米的路上，就已经铺上了青色的石板。

城门下，七八名看上去士兵打扮的人正在挨个检查试图进入这座城市的人。

城门可以同时容纳两辆马车进入，队伍进城的速度也很快。

王国建国一百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与帝国的战事，守卫的士兵们只是简单检查了一番后，就放人进去了。

轮到夜的时候，以为见到了黑脸的魔物，守卫被吓了一跳。

但看见是个瘦瘦的孩子后，也没有太紧张，他乐呵呵的让夜跳下马来，重新观察了一遍后，确认了是个小姑娘。

但确认是个小姑娘后，守卫还是打量了一下夜，并有些疑惑的问道：“小妹妹，你为什么把脸涂成这样。”

夜抬头看了一眼守卫后，并没有思考很久。

她伸出手指抵靠在嘴唇旁，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道：“伯伯，额是个不聪明的孩子，妈妈说这样可以防着坏人。”

门卫有着一脸灰白的茂密胡子，模样看上去也有些年纪了。看着小女孩那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他忍不住叹气的摇了摇头，用关爱的眼神望着夜，有些怜悯道：“可怜的孩子，好吧，快进去吧。”

说完，他还阻拦着一名同伴将夜送到了城门旁一个没什么人的位置。

“放心吧，有伯伯在，不会有什么坏人的，互市节开心的、放心的玩吧。”门卫爽朗的笑道。

夜点了点头，又捏着腔调说：“谢谢伯伯，额一定会好好玩的。”

守卫满意一笑后，转身返回了城门入口，很快，其它人也逐个接受了检查，顺利进城。

苏米休息了几个小时后，虽然眼睛看上去还是发红的厉害，但是已经不影响看路了。

因为没有钱的缘故，苏米只能跟着西卢去市场，而席勒则要去北街他父亲和大哥的面包作坊里。

并行了一段后，席勒带着安娜在一条街口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几人目送着他们离开，席勒的要去的方向，一座显眼的城堡也在那边。

迪斯兰城外经一条西托河，为了最优先享用这条河流和日出，城堡修建在了城内靠北城墙的一端。

城堡里面住着个有着五百名直属手下的伯爵。

城堡旁有着大量富丽堂皇的建筑，整齐规划的坐落着三街四巷，也被生活在此的人们称呼为“北街”、“北区”。

贯穿西门和东门的主街道路也是北区和南区的界限。

主街往南方向，有一条可以容纳三四辆马车，通行还铺了地砖的主道，两条可以容纳两三辆马车稍窄一些的主道，多条纵横交错的巷道。

几人进入南街的主道后，在这条长长的街道上行走着,夜明显感觉到相比于之前进城时候的那条街道，这条街道上人流更加稠密起来，拉货载人的车马也多了不少。

夜左看右望的欣赏起街道两边的房屋和熙来攘往的行人。

一路上，难得见到穿华丽服装的人，更多的人穿着朴素。

房屋基本是两层半的结构，以砖石或木材建造，外墙涂有白色的灰泥，窗户则装有细长的木框和多扇小玻璃。屋顶大多为斜坡式，覆盖着橙色的陶瓦或者灰色的石板。

灿烂的阳光映照在那橙灰相间的屋体上，素雅明亮的外立面，让人有种难以言喻的历史美感。

有些房屋前敞开着大门，站着一些年轻少女，她们外套一件前扣系绳的皮夹，穿着露出小半截雪白胸脯的灰色长裙，手里捧着块写着不知名文字的牌子，热情的叫喊着。

“文诺斯旅店，十年老店，我家的房间有温软舒适的大床，有着好闻的高山杜鹃，只要两枚银币一天，还提供晚饭哦。”

“卡加旅店........提供晚饭，只要两枚银币一天。”

“...旅店........提供晚饭，只要两枚银币一天。”

她们那姣好的面容再配着大方温柔的微笑和那显眼的一抹粉白色酥胸，看得不少男性路人眼睛发直。

只要男人们在她们的面前停下脚步，她们就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用夹着牌子的手臂搂着对方的胳膊。

少女用饱满的胸脯在男人的胳膊上重复着揉擦，不断挤压之下泄出了更为大片的春光。

咕咚...

夜瞟了一眼那白胖透红…

那脸上颇为抗拒的男人，有些重重的吞咽了一口。

低头直勾勾着那片雪白的男人再也走不动道了，任由对方摆弄，少女然后像是逮住猎物的蜘蛛一样，将对方拖进自己家的店铺之中。

夜撤回目光看向其它举着牌子的少女，很快,发现被自己打量着的少女，有些不自然的望着自己。

她张着嘴巴，模样看上去有些惊愕。

夜发现了这一路上，不少与自己对视过的人都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夜用着有些诧异的目光望着少女，发愣的少女被夜的举动惊醒了过来，赶忙恢复起那举着牌子蹦蹦跶跶叫唤的热情模样。

夜轻眨了眨满是疑惑的眼睛，微微歪过脑袋轻嗯了一声。

等到夜走到少女的正前方时，这位素不相识的少女才问道：“小姐，你脸上涂的是什么，为什么这么黑啊？”

夜张着嘴巴慢慢从少女面前走过，片刻后，她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这副涂得黑漆漆的脸孔在这街道中显得太过突兀了。

少女看着那身影不断的走远后，这才想起拉客的事情，只能叹气的干笑几声。

几人越往南走，人流越加密紧，还有一些人，甚至在房屋前支出了皮革顶棚和摆满物品的长桌来挤占道路。

走了一段后，夜甚至可以明显感受到来自周围人那满是好奇的目光和指指点点。

结队的年轻姑娘，并行的小伙子，坐在马车上驱车拉货的中年大叔，搬货的强壮男人，有着老人小孩中年妇女的一家人，几乎每一个经过自己身边的人都紧盯着自己的面容。

一道道直射自己的目光，让夜意识到这样走下去是不行的。

前方不远处，还有着个围着一圈铁栅栏，立着几根高大支架，顶部蒙着个巨大一块皮革，像是市场一样的地方。

那个地方敞开的大门口汇聚了大量的人流。

夜走到苏米的身边，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有些紧张道：“苏米阿姨，这一路上我发现有很多人在看着我，是不是我脸上的碳灰看着太显眼了。”

苏米看了一眼面前的夜，很快她也察觉到周围扫视着多道不和谐的目光。

她带着夜走到西卢的马车旁，踮着脚尖颇为熟练的从行驶的马车拿出了水壶。

她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手帕后，用水壶里的茶水润了润后，在马车挡板的掩护下给夜擦了擦脸，然后她又扯下自己的头巾快速的系在了夜的脸上。

人流中有不少戴着宽边草帽来遮挡阳光的农民。

还有披着紧贴头部并系在下巴下面的亚麻头巾的妇女或者带着大麻面料帽子的男人。

一些自认为面容姣好的少女们也挂着一种简单的方形、矩形或椭圆形亚麻。

她们通过在前额周围系上丝带或绳子来固定的面纱，用来避免这个城里的地痞流氓还有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的骚扰。

夜脸上的碳灰被擦得只有淡淡残留，又系了条乳白色面巾后，周围的人目光减少了一些，而且也不再那么过于在意了。

但这一招并不是总是管用的，夜就看见即便是在热闹的街道上，一位单独行走的系着脸纱的少女被一名打着鼻钉的年轻人拦住，要求脱下面纱。

看见这一幕后，夜连忙抬起左手，用手和垂落的衣袖遮挡起来躲到了艾丽娅和阿洛中间。

少女脱下面纱后，露出了从眼底到鼻底满是雀斑的面容，那青年立马很是扫兴的皱起眉头，然后在人群中扫视起来。

他看到有个矮个子挡着脸又包着头的奇怪女孩后，顿时目光就停止下来，但是看到对方有三个人时，他顿时又移开目光继续扫视起来。

夜看见少女那张脸时，发现少女那双褐色眼瞳，浅橙色瞳围的眼睛十分漂亮，鼻子嘴唇也很精致，只是那浓密显眼的雀斑铺满了脸上，让脸部看上去十分不和谐还有些脏乱。

如果可以去掉雀斑，那位少女的容貌应该是她到世界以来算的上，仅次于薇奈儿那个女人，可以排第二位的存在。

想到这，夜不禁为那位少女叹息一声。

走过两人的身旁后，夜这才将手放了下来，继续欣赏起两侧的风景。

几人还没进门菜市场的大门，就看见门口站着四位举着铁枪的士兵，他们举着灰色枪头、有着两米长度的铁枪歪歪扭扭的站着，脸上也写满了厌倦和枯燥。

夜看见其中一人用手揉着脸，闭着眼睛发出长长一阵的叹气声，他那仿佛刚睡醒一般的模样，像极了之前自家花苑亭子里站岗的保安。

他们没有臂铠和腿铠，身上和头上的盔甲也没有了那种复杂的设计和刻纹，就像是披挂了层厚一点的铁皮，这些人相比于城门口那些士兵来说，虽然装备制式一样，但是装备更明显简陋了不少。

一名士兵拦住了西卢的马车，横着长枪将他从座椅上赶了下来，向他收取四十铜币的摊位费和二十铜币的车马费。

拿到钱后，这名士兵眼中一下子有了光彩，挂着灿笑转身疾步朝苏米几人走来，在几人注视下，他也伸出手朝苏米要钱，但苏米笑着向他撒谎道，自己和已经付过钱的西卢是一家人。

听着苏米的话，士兵反复打量了几人后，那不断在几人身上横跳的视线中写满了不太相信。

阿洛和西卢长得完全不像，艾丽娅和夜长得完全不像，也和说话的苏米长得不像...

一时间，气氛有些怪异，士兵露出个很不爽的表情后，也只能默许几人进去。

几人随着前方西卢的马车跟在人流中进入市场。巨大的高顶帐篷下，只见几排大小不一木桌，石板制作的摊位上，上面摆满了鲜嫩丰富、琳琅满目的蔬果、肉类。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拿着自己最为特色得意的商品向过往的人们热情的推销着。

“今早刚摘的狼桃！鲜红鲜红的，饱满多汁，只要五枚铜币就可以买一个。”一位占据着杉木方桌的中年妇人举着西红柿大声喊道，“那边的先生女士，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而在中年妇人对面的也是一位中年妇人，她用有些干哑的声音喊道：“快来看看啊早上刚摘的珀摩多蓉，红润润的，美味可口，只要四枚铜币一个。”

夜看着那名卖力叫喊的妇人，她手中拿的是一个颜色和个头看上去比对方要好上一些的西红柿。

珀摩多蓉也是西红柿的一个叫法。

一人的摊位上一堆白里透青的萝卜，一堆红润的西红柿，一堆大蒜，一堆个头不错的黄皮土豆。

另一人的摊位上摆了一堆萝卜，一堆西红柿，一堆白菜，一堆土豆，一堆长扁豆。

一路上看去，大多数的摊位上主要都是萝卜，西红柿，白菜，土豆这几种蔬菜。

但是也有的摊位上摆了南瓜和冬瓜，紫甘蓝，卷心菜，西葫芦这些。

最少见的还是辣椒，玉米和冬笋这几种。

再过去些，出现了一些在地砖上铺着毛毯，将商品打开口子放在上面售卖的人，跟着人流走去，几人也见到了一些将活禽放在竹篮中或者小铁笼中售卖的人。

西卢牵着马车找到了一处空位，他从马车上找出一块地毯铺在地上，然后将干草用草叉扫开，一边整理一边清扫，他将干草扎成一梱梱，然后堆放在地上，地毯另一边将胡萝卜堆叠起来，又搬出了那三个木桶。

苏米也拿出块毯子铺到了西卢的旁边，她将装着包菜的桶盖打开，拿出五个一字摊开在面前，又将麻袋打开个口折叠起来，露出那里面小半袋的豌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