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山脉的苍沼桐叶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5章 颍川郡的第一块秦法碑,一统天下的帝王,天苍山脉的苍沼桐叶,御书屋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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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翟城的废墟上,巨大的青石法碑被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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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斯亲笔篆刻的秦律条文在石面上泛着冷光,如同悬在韩人头顶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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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老儒生用身体撞向石碑,血染“弃灰于道者黥”的刻痕时,嬴政正把玩着韩宫缴获的青铜小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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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廷尉府快马送来的密报被他随手丢入火盆:“顽愚之血,正可沃我大秦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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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翟城(颍川郡郡治)的残阳,像一块熔化的巨大铜块,沉沉地坠向西边的地平线,将最后的光与热泼洒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这座曾经韩国西部的重镇,刚刚经历了一场铁与火的洗礼。秦军的黑旗取代了韩国的赤旗,在尚未完全倒塌的箭楼和城垣上猎猎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焦糊味、血腥气以及新翻开的泥土气息——那是秦军士兵和征发来的韩地民夫,正在清理战场,焚烧尸体,修补城墙。每一锤砸在夯土上的闷响,每一声拖动残木的刺耳摩擦,都像钝刀在剐蹭着幸存韩人的神经。
新郑陷落、韩王安被锁链押走的余震尚未平息,秦人统治的触角,已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姿态,迅速而强硬地伸向了这片刚刚被征服的土地。阳翟,作为新设立的颍川郡治所,成了大秦法度在这片焦土上打下的第一枚楔子。
郡守府临时设在原阳翟守将的府邸,虽未完全毁于战火,却也显出破败。府邸前的广场,原本是操演士卒、举行仪典之地,此刻却被清理出一大片空地。深秋的风卷起地上的灰烬和残叶,打着旋儿,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广场中央,一块巨大的青石已被打磨得方正平整,在夕阳下泛着冰冷而沉重的幽光。它像一头沉默的巨兽,静静地卧在那里,等待着被赋予某种足以改变这片土地命运的力量。数十名赤膊的精壮刑徒,在秦军监工皮鞭的呼啸和厉声呵斥下,喊着低沉而整齐的号子,正用粗大的绳索、巨大的木杠和滚木,艰难地将这块巨石缓缓竖起。汗水混合着尘土,在他们黝黑的脊背上流淌,每一次发力,绳索都深深勒进皮肉,肌肉虬结贲张。巨石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缓慢而坚定地向着天空伸展。
“嘿——哟!嘿——哟!”号子声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带着一种原始的、令人窒息的沉重感。周围,被驱赶来“观礼”的阳翟百姓,男女老幼皆有,他们被手持长戟的秦军士兵隔离在广场边缘。一张张脸孔上写满了麻木、恐惧,还有深藏在眼底、如同地火般压抑的愤怒与不甘。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和孩童压抑的啜泣声在风中飘散。他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块正在被竖起的巨石,仿佛那不是石头,而是一座即将压垮他们世代生活的牢笼。
咸阳,章台殿。
殿内铜兽炉中燃烧着上好的南山炭,温暖如春,檀香的清幽气息丝丝缕缕,驱散了深秋的寒意。嬴政并未身着繁复的冕服,只穿了一身玄色深衣,腰间束着玉带,显得精干而随意。他斜倚在铺着厚厚熊皮的御榻上,手中把玩着一件刚从新郑韩王宫缴获的青铜小鼎。
小鼎不过巴掌大小,形制古雅,三足两耳,鼎腹微鼓,通体覆盖着繁复细密的蟠螭纹,间有错金的云雷纹点缀,虽历经岁月,依旧流光溢彩,显示出韩国铸铜技艺的精湛。鼎身内壁,还依稀可见几个古老的鸟虫篆铭文。嬴政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鉴赏珍宝的优雅,缓缓抚过鼎身冰凉的纹路,感受着那凹凸起伏的触感,指尖停留在那神秘的铭文上轻轻摩挲。他的眼神专注,却又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思量,仿佛透过这小小的青铜器物,在审视着那个刚刚被他碾碎的国家的灵魂。
“韩人虽弱,其器尚精。”嬴政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他将小鼎举到眼前,对着殿内明亮的烛光细细端详,错金的纹路在光线下流淌着迷人的光泽。“只可惜,宝器落于庸主之手,终成寡人案头玩物。”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是一种掌控一切的、带着掠夺者满足感的笑意。
侍立在一旁的赵高,立刻躬身上前一步,脸上堆满了恰到好处的谄媚与赞叹:“大王圣明!六国珍宝,唯有置于大秦宫阙,得大王圣目垂青,方不负其灵韵光华。韩国已为齑粉,此鼎能献于大王,亦是其造化。”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如同滑腻的毒蛇,在温暖的空气中游走。
嬴政不置可否,目光依旧停留在小鼎上,指尖却微微用力,感受着青铜那坚硬的质感。新郑的硝烟、韩王安囚车上冰冷的青铜锁链、幽篁馆内那绝望的嚎哭……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被手中这象征着征服与占有的青铜鼎所取代。一种强大的、近乎膨胀的掌控感充盈着他的胸腔。器物如此,土地、人民、法度,亦当如此!
“廷尉那边,颍川郡的法碑,该立起来了吧?”嬴政忽然问道,目光并未离开小鼎,语气像是在确认一件早已安排妥当的日常事务。
“回大王,”赵高连忙应答,“按行程与李廷尉之前奏报,此刻,阳翟城头,我大秦的法碑,应已巍然矗立!颍川之民,自当沐浴大王法度恩威之下。”他的语气充满笃定,仿佛那冰冷的石碑已然成为了新的神明。
嬴政微微颔首,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鼎腹,发出一声清脆的微鸣。“善。令李斯,颍川诸事毕,速归咸阳。寡人等着他,详述韩地归化之始末。”
“唯!”赵高躬身应诺。
阳翟郡守府前的广场上,巨大的青石法碑终于被牢牢固定在了坚实的夯土地基上,如同一柄出鞘的巨剑,直刺向暮色渐沉的天空。碑身高达一丈有余,宽厚沉重,在残阳的余晖下投下长长的、极具压迫感的阴影,将广场上的人群笼罩其中。
新上任的颍川郡郡守,一位面容刻板、法令纹深如刀刻的秦吏,身着黑色官服,头戴法冠,在数名同样表情严肃的郡吏簇拥下,步履沉稳地走到法碑前。他展开一卷用朱砂书写、盖有廷尉府和秦王玺印的帛书诏令,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而毫无感情,如同在宣读一份冰冷的判决书:
“秦王诏令:韩地新附,置颍川郡!自即日起,凡颍川郡治下之民,无论贵贱,一体遵行大秦律令!此碑所刻,乃律法之要,悬法以明,垂范后世!敢有违逆者,严惩不贷!”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广场上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在韩人的心上。随着他的话音,两名强壮的刑徒合力抬着一面沉重的木框,框内绷着洁白的素绢。素绢之上,是墨色淋漓、力透绢背的秦篆大字!那正是廷尉李斯亲笔所书的秦律摘要!字迹方硬峻拔,棱角分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冷酷。
刑徒们小心翼翼地将这面素绢覆在青石碑面上。早已等候多时的几名石匠,立刻手持锋利的青铜凿刀和沉重的铁锤围了上去。他们神情专注,动作精准而有力。铁锤敲击凿刀顶端,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叮!叮!”声。青铜凿尖在坚硬的青石表面迸溅出细碎的火星,石屑簌簌落下。素绢上的墨字,被一点点、一丝不苟地镌刻进冰冷的石碑深处。
广场边缘的人群中,死一般的寂静被这持续不断的凿刻声打破,又因为这声音所代表的含义而陷入了更深的死寂。人们伸长脖子,竭力辨认着那些逐渐在石碑上成形的、如同鬼画符般的秦篆文字。即使大多不识字,他们也能感受到那些笔画里蕴含的森然寒意。一些识得几个字的老者,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盗采人桑叶…赃不盈一钱…罚徭三旬?”
“斗殴伤人…见血…完为城旦?”
“弃灰于道者…黥?!”
“什伍连坐?!邻里不告奸者…腰斩?!”
压抑的、带着极度惊恐和难以置信的抽泣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地响起。这些律条,比他们听闻过的任何韩法都要严苛百倍!动辄肉刑、苦役,甚至株连!那“弃灰于道者黥”(把灰烬倒在路上就要在脸上刺字)的条文,更是让所有平民百姓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哪里是律法?分明是悬在每一个人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屠刀!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孩童被母亲死死捂住嘴巴,只露出惊恐的大眼睛。壮年男子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却又在秦军士兵冰冷目光的逼视下无力地松开。老妪们低声啜泣起来,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沟壑流淌。这冰冷的石碑,这陌生的、残酷的秦法,如同无形的锁链,比韩王安身上的青铜锁链更沉重地套在了每一个韩人的脖子上,宣告着他们熟悉的世界彻底崩塌,一个严苛如铁的新时代已然降临。
暮色四合,阳翟城头点燃了火把,跳动的火光将巨大的法碑映照得忽明忽暗,碑上刚刻好的秦篆条文在光影交错中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郡守和郡吏早已退去,秦军士兵依旧如标枪般挺立在广场四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人群。
大部分韩民在恐惧的驱使下,开始麻木而缓慢地向后退去,准备离开这片象征着新枷锁的地方。就在这时,人群后方突然爆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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