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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锥,钉在案上那具精巧得近乎艺术的杀人凶器上。弩臂内侧那处凹痕,在放大镜下清晰可见。“此凹痕…是何所致?”他沉声问。
另一名精于机关器械的佐吏上前,指着弩机旁散落的一枚小铜块:“大人请看,此物乃‘悬刀’(弩机扳机)的辅助击锤。凶手在发射后,为迅速拆卸核心部件,用特制工具猛击此处,强行震脱了悬刀与‘望山’(弩机瞄准具)的连接铜销。”他拿起那枚小小的、带着明显敲击痕迹的铜销,“手法极其利落专业,必是深谙此弩构造的死士!所用工具,当为特制青铜小锤,锤头尖锐如锥。”
“拆卸核心…”李斯眼中寒光爆射,“只为不留下任何可追查弩机来源的标记!好缜密的心思!”他猛地抬头,“郑妍何在?立刻提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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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府诏狱,地底深处。
此地终年不见天日,空气污浊得如同凝固的泥浆,混杂着血腥、腐臭、排泄物以及绝望的气息。冰冷的石壁上凝结着厚厚的、滑腻的水珠,沿着石缝滴落,发出单调而瘆人的“嗒…嗒…”声,如同催命的更漏。狭窄通道两侧,是一间间铁栅分隔的囚室,里面偶尔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或神经质的呓语,很快又被死寂吞没。
最深处一间单独的石室,四壁光滑,只有一扇巴掌大的铁窗透进一丝微弱的光。郑妍蜷缩在角落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上,身上那件华丽的榴红舞衣早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沾满污迹。她双手双脚戴着沉重的青铜镣铐,锁链在冰冷的地面拖出长长的痕迹。数日的囚禁和轮番的、不见伤痕却直击灵魂的“讯问”(精神压迫、环境折磨、疲劳审讯),已将她折磨得形销骨立。原本绝色的容颜此刻憔悴不堪,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出血痕,曾经顾盼生辉的眸子空洞无神,如同熄灭的残烛,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和茫然。她像一只被彻底摧毁了意志的美丽雀鸟,徒留一具残破的躯壳。
铁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刺耳的声音在死寂的牢狱中激起回响。两名面无表情、如同岩石雕刻般的狱卒走了进来,带来一股外面通道里更浓重的血腥气。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粗暴地将郑妍从地上拽起。沉重的镣铐叮当作响。郑妍毫无反抗之力,身体软得如同烂泥,任由他们拖拽着,脚踝的镣铐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穿过幽暗曲折、弥漫着死亡气息的通道,郑妍被拖进一间更加阴森的石室。室内中央燃烧着一个巨大的炭盆,跳跃的火光将四周墙壁上悬挂的、形状各异的青铜刑具映照得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空气灼热而污浊。李斯端坐在炭盆后阴影中的一张案几后,脸被跳动的火光分割成明暗两半,眼神幽深如古井。
郑妍被重重摔在冰冷潮湿的石地上,激起一片灰尘。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因寒冷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她勉强抬起头,涣散的目光看向阴影中的李斯,如同看着索命的阎罗。
“郑妍。”李斯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针,直接刺入她的耳膜,“郢都密语符节,你从何得来?今夜兰池宫之刺,受何人指使?同党何在?说!”最后一个字,陡然拔高,如同惊堂木拍下,在密闭的石室里激起嗡嗡回响。
郑妍的身体猛地一缩,如同受惊的虾米。她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是想说什么,却只有破碎的音节溢出。“…不…不知道…符节…是…是别人…塞…塞给我的…我不知道…箭…箭…”她的声音嘶哑微弱,断断续续,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混乱与恐惧,完全不似作伪。
李斯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是伪装到了极致?还是真的被幕后之人彻底当成了弃子,一无所知?他挥手示意。一名狱卒端来一个陶碗,里面是浑浊的冷水。
郑妍如同濒死的鱼看到水源,挣扎着爬过去,双手颤抖地捧起陶碗,贪婪地将水灌入口中。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然而,就在她饮水的瞬间,异变陡生!
“呃——!”
郑妍的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陶碗“啪”地一声摔得粉碎!她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眼珠瞬间暴突出来,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骇人的青紫色,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地抽搐、扭曲!大股大股暗红色的、带着刺鼻腥味的泡沫从她的口鼻中疯狂涌出!
“毒!”李斯霍然起身,脸色剧变!厉声喝道:“拦住她!快!”
狱卒猛扑上去,试图掰开郑妍扼住喉咙的手,却已无力回天。她的身体剧烈地痉挛了几下,最后猛地一挺,然后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彻底瘫软下去。那双曾经倾倒众生的美丽眼眸,死死地瞪着石室顶部那跳跃的火光倒影,瞳孔彻底放大,凝固着无尽的痛苦、茫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暗红的血沫还在不断从她嘴角溢出,在冰冷的地面上蜿蜒成一条绝望的小溪。
整个石室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炭盆里木炭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以及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毒物特有的苦杏仁气息(假设为某种植物毒素),在灼热的空气中弥漫。
李斯脸色铁青,快步上前,蹲下身。他并未触碰尸体,目光锐利地扫过郑妍扭曲的面容、青紫的嘴唇、以及地上碎裂的陶碗残片和水渍。他伸出手指,极其小心地蘸取了一点水渍边缘尚未干涸的水痕,凑到鼻尖——一丝极其微弱的、被水稀释过的、类似苦杏仁的异味!
“水里有毒!”李斯的声音冰冷彻骨,带着压抑的狂怒,“查!彻查所有接触过此水之人!诏狱之内,有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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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台宫,密室。
石壁上的青铜鱼灯火焰跳动,将嬴政的身影拉长、扭曲,投映在巨大的天下舆图上,如同一个沉默而庞大的阴影,覆盖着关东六国的疆域。他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久久未动。空气中弥漫着灯油燃烧的微焦气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蒙恬与李斯肃立其后,垂首不语。李斯手中,捧着那枚从蕙兰阁搜出的、冰冷沉重的郢都密语符节。此刻,这枚代表着楚国最高间谍网络的符节,却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嘲讽。
“暴毙…诏狱…”嬴政的声音终于响起,低沉而缓慢,如同从万载玄冰中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就在朕的廷尉府…最深的牢笼里…呵。”那一声短促的冷笑,让整个密室的温度骤降。
“臣…万死!”李斯深深拜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金砖,“是臣失察!诏狱守卫竟被渗透!毒药下于饮水之中,无色无味,发作迅猛…待察觉…已然…”他的声音充满了自责与挫败。
“符节。”嬴政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李斯手中那枚漆黑的螭龙符节上。那赤金的小珠在幽暗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楚国…熊负刍…”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拈起那枚符节,指腹缓缓摩挲着上面繁复的云雷纹路,如同抚摸着一条滑腻的毒蛇。“一条线…从华阳宫的引荐,到符节的夹藏,再到兰池宫的冷箭…最后,断在朕的诏狱里…断得…真是干净利落。”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但那平静之下汹涌的暗流,却让蒙恬和李斯都感到脊背发凉。他踱步到石壁前,凝视着舆图上楚国那片广袤而富庶的疆域,手指轻轻拂过代表郢都的位置。
“符节是真,弩箭是真,工料是真,刺杀是真…唯有握着线头的人,成了死无对证的孤魂野鬼。”嬴政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洞悉,“好一招弃车保帅。好一个…‘悬案’。”
他将那枚冰冷的符节攥入手心,用力之猛,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那赤金的龙珠,硌得掌心生疼。
“悬案…?”嬴政的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残忍的弧度,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只有冰封万里、深不见底的杀意,“朕的案头,容不下悬案!楚国的土地上,也容不下制造悬案之人!”
他猛地转身,玄色的袍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铁交鸣,震得密室嗡嗡作响:
“蒙恬!”
“臣在!”蒙恬单膝跪地,甲胄铿锵。
“黑冰台所有暗桩,给朕钉死楚国!郢都的工坊,云梦的矿脉,进出楚境的商队,与楚王室勾连的列国使臣…一只苍蝇飞过,朕也要知道它是公是母!”
“李斯!”
“臣在!”李斯深深拜伏。
“廷尉府,给朕铸一把刀!一把能斩断所有悬案疑云的刀!修订《捕律》、《盗律》,凡涉谋逆行刺,无论主从,无论生死,追索三代!凡有疑点,宁可错拘,不可错放!朕要这天下知道,敢向大秦君王递爪子,就得做好被连根拔起、挫骨扬灰的准备!”
“诺!”蒙恬与李斯齐声应道,声音里充满了肃杀与决绝。
嬴政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幅巨大的舆图,落在楚国那片锦绣河山之上。那枚冰冷的符节在他掌心硌出的红痕,如同一个无声的烙印,一个尚未终结的诅咒。兰池宫柱上的箭孔,诏狱里郑妍凝固的瞳孔,都化作了舆图上无形的裂痕。
“悬案?”他低沉的自语在密室中回荡,如同深渊的低吼,“待朕的铁蹄踏破郢都城门,焚烧楚室宗庙之时…此案,自会了结!”那声音中的刻骨寒意,预示着南方的荆楚大地,即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这枚未能解开的符节,已然成了点燃帝国战争机器的一颗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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