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潮汐账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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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满剌加的夜空缀满星子，哈桑裹着粗布短衫，赤足踩过渔村潮湿的椰壳小径。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吹得屋檐下晾晒的丁香簌簌作响，他刻意避开主干道，贴着被海风侵蚀的珊瑚墙根前行。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却掩不住暗处传来的低语 —— 这里的渔民似乎总在月上中天时才敢开口说话。

转过弯，一间竹屋的门缝里透出昏黄油光。哈桑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斑驳的竹壁上。屋内，老渔民萨利姆正借着椰油灯的微光，用贝壳笔在棕榈叶上刻画着什么。那叶片边缘已经卷曲，上面密密麻麻布满奇怪的符号：波浪状线条旁标注着弯月、太阳，还有些刻痕深浅不一，像是某种计数方式。

“爷爷，这潮汐账还能藏多久？” 稚嫩的声音响起。哈桑透过竹缝望去，一个约莫十二岁的少年蹲在老人脚边，脖颈上挂着枚生锈的铜铃，随着动作轻轻摇晃，“血月帮的人说，再敢记这些，就把咱们的船凿沉在礁石区……”

萨利姆的手顿了顿，布满老茧的手指抚过叶片上的刻痕：“阿里，你父亲当年跟着郑和宝船出海时，教过我这套法子。望日潮头最高时，礁石区的水位会比平常高出三尺，那些海盗的快船……” 话音未落，竹屋突然剧烈晃动，门外传来重物撞击声。

哈桑迅速抽出腰间短刃，却见少年阿里猛地拉开竹门，铜铃发出清脆声响。月光下，三个蒙着黑巾的汉子手持弯刀，刀刃上暗红的痕迹尚未干涸。“老东西，还敢记潮汐账？” 为首的汉子一脚踹翻椰油灯，屋内顿时陷入黑暗，“三佛齐的大人说了，这片海域的潮水，该由我们说了算！”

千钧一发之际，哈桑闪身而入，短刃抵住汉子咽喉。借着月光，他看清对方袖口露出的血月刺青 —— 正是首相敦?阿里的亲信。“想让血溅在这竹屋里？” 哈桑的阿拉伯语带着沙漠特有的冷冽，余光瞥见萨利姆悄悄将棕榈叶塞进陶罐。汉子瞳孔骤缩，显然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外乡人竟会突袭。

僵持间，阿里突然举起铜铃用力摇晃，清脆的铃声划破夜空。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联盟舰队的巡逻兵循声赶来。血月帮的人咒骂着夺门而逃，临走前狠狠瞪了眼哈桑：“外乡人，你会后悔的！”

待骚乱平息，哈桑蹲下身捡起那片棕榈叶，仔细端详上面的刻痕。萨利姆颤抖着点燃新的椰油灯，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警惕：“你究竟是谁？”

“我是泉州船队的航海士。” 哈桑将叶片凑近灯光，潮汐符号旁的弯月标记，与联盟《泉州潮汐表》上的望日记载不谋而合，“老人家，您记录的潮汐规律，与三佛齐海盗的袭击时间完全吻合。他们每次都选在望日涨潮时出动，利用礁石区水位上升的时机，让快船畅通无阻地靠近商船。”

萨利姆的手猛地攥紧藤椅扶手，皱纹里渗出冷汗：“二十年了，自从我儿子跟着郑和的船队失踪后，我就开始记这些。那批海盗…… 他们的船吃水浅，专挑涨潮时的暗礁区下手。” 他的声音哽咽，“上个月，我孙子的渔船就是在望日被撞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