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火云燃毒，清雪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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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枯木林中，血腥味浓得化不开，如同凝固的粘稠油脂，沉甸甸地压在死寂的空气里。凌九玄背靠着巨大枯木粗糙冰冷的树干，滑坐在地，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牵扯着左肩那如同被烙铁反复灼烧的伤口，毒素带来的麻痹感如同跗骨之蛆，顺着血脉向心脉缓缓蔓延。蚀骨散的阴毒，腐心瘴的麻痹，还有凌远山短剑上那未知的幽蓝蛇毒，三种剧毒在体内交织肆虐，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在啃噬他的生机。

苏清雪留下的白玉瓶静静躺在脚边冰冷的冻土上，瓶身温润，在昏暗的暮色中反射着微弱的光。凌九玄的目光扫过它，只有冰冷和漠然。怜悯？施舍？他九玄仙尊纵横万载，何曾需要仰仗他人鼻息！更何况，是来自这个曾居高临下退婚、视他如蝼蚁的女人！那瓶丹药，或许是良药，更可能是…裹着蜜糖的毒饵！

他沾满血污和冰碴的右手，艰难地、却无比坚定地伸向怀中——那里，贴身藏着真正的生机！那一小截紫晶剔透、流淌着生命光晕的地脉紫芝根须！

指尖触碰到那温润如玉、却又带着刺骨寒意的根须表面，磅礴精纯的土灵精气和转化后的玄阴能量，如同久旱的甘霖，瞬间抚慰着他剧痛的身体和几近枯竭的意志。只要吞下它，炼化它…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将根须从怀中取出的刹那！

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猛地钉在了几步之外，那具最先被他用冻石砸碎太阳穴的持刀护卫尸体上！

尸体仰面朝天，怒目圆睁，凝固着临死前的惊骇。胸口的衣襟在刚才的搏杀中被撕扯开，露出内里一个鼓鼓囊囊的、用坚韧兽皮缝制的暗袋。暗袋的系带松脱，袋口敞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之中，一抹极其微弱、却纯粹到令人心悸的赤红色光芒，如同黑暗中跳动的火种，若隐若现！

那光芒！那气息！

厚重！灼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大地深处熔岩核心般的狂暴力量！与他体内残存的紫芝药力同源，却又更加暴烈！更加精纯！

是…火云晶？！

凌九玄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心脏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在他识海炸响！

昨夜凌家库房遇袭，那三个黑衣人拼死争夺的目标！魁梧黑衣人嘶吼着向二长老凌云海索要的东西！正是此物！锻造灵器的上佳辅料，蕴含精纯狂暴火灵力的天材地宝！

它怎么会在这名护卫的身上？！

电光火石间，凌九玄的思维如同最精密的星盘疯狂运转！昨夜库房遇袭…三名黑衣人…为首者凝元后期…目标火云晶…老莫头潜伏凌家数十年，图谋寒冰洞的地脉紫芝…凌远山今日精准带人围杀自己，对寒冰洞异常熟悉…还有这死在枯木林的护卫身上，竟藏着昨夜失窃的火云晶？！

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猜想瞬间成型！

凌远山！昨夜袭击库房、抢夺火云晶的幕后主使，极有可能就是这位凌家三长老！他勾结外敌（或本身就是主谋），里应外合，制造混乱，夺取火云晶！而老莫头，或许是他安排的棋子，潜伏藏书阁，伺机图谋寒冰洞的秘密！自己意外撞破老莫头，又展现出异常，更在寒冰洞弄出动静，触及了凌远山的核心利益！所以他才迫不及待，要在这荒僻后山将自己灭口！这护卫身上的火云晶，极可能是凌远山暂时存放或赏赐的“封口费”或“定金”，却成了此刻最致命的证据！

狂喜与冰冷的杀机同时涌上心头！

火云晶！蕴含精纯狂暴的火灵精华！而自己此刻身中寒毒（蚀骨散、蛇毒）、阴毒（腐心瘴），体内更是充斥着紫芝根须的玄阴煞气！冰火相冲，阴阳失衡，正是剧毒爆发的根源！

《枯木毒经》中曾隐晦提及，某些至阳至烈的天材地宝，若能巧妙引导，或可成为中和至阴至寒剧毒的奇物！以毒攻毒，破而后立！

这火云晶，或许就是那根救命稻草！是比紫芝根须更快、更直接压制体内肆虐寒毒的钥匙！

念头一起，凌九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求生的本能压榨出最后的力量！他猛地扑向那具尸体！不顾左肩撕裂般的剧痛，右手如电，狠狠刺入那敞开的暗袋！

入手！

一块只有半个婴儿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如熔融岩浆般赤红色的晶石！晶石表面光滑温润，内部仿佛有粘稠的火焰在缓缓流淌、燃烧！一股灼热精纯、带着大地厚重气息的狂暴火灵力，如同苏醒的火山，瞬间透过掌心，狠狠冲入凌九玄体内！

轰——！

这股狂暴灼热的火灵之力，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捅进了凌九玄那如同冰窟般的身体！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从喉咙深处挤出！凌九玄浑身剧震，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

冰与火的战争，在他体内瞬间爆发到白热化！

侵入心脉的蚀骨散寒毒、幽蓝蛇毒的阴冷麻痹、腐心瘴的侵蚀之力，在这股至阳至烈的火灵精华冲击下，如同积雪遇到了烈日，发出“嗤嗤”的声响，疯狂消融、溃散！那深入骨髓的冰寒麻痹感，竟被这灼痛硬生生驱散了不少！

但同时，这股狂暴的火灵力也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经脉中横冲直撞！与体内残存的紫芝玄阴煞气猛烈冲突！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同时穿刺，灼烧感混合着撕裂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当场昏厥！

更糟糕的是，那被他暂时压制的、来自寒冰洞祭坛爪痕深处的魔物侵蚀气息，仿佛受到了这阳刚火力的刺激，竟如同被惊醒的毒龙，猛地在他体内翻腾起来！一股阴冷、暴戾、充满无尽怨毒的意志碎片，混杂着精纯的玄阴煞气，狠狠撞向那入侵的火灵之力！

三股力量！狂暴火灵！精纯玄阴！魔物煞气！如同三条疯狂的恶龙，在凌九玄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内展开了最惨烈的厮杀！

噗！噗！噗！

凌九玄连续喷出三口鲜血！第一口暗红带着冰碴（寒毒），第二口赤红滚烫（火毒），第三口竟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魔煞侵蚀）！身体表面，左半边浮现出幽蓝的冰霜，右半边却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滚烫发红，胸口则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紫黑色雾气！三种颜色在他皮肤下疯狂流转、冲突，景象骇人至极！

痛！无法形容的剧痛！超越了肉体的极限，直抵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