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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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影冲破冰墙，似对张凌颇感意外，随即消失无踪。

张凌眉头微蹙。

这东西竟能如此来去自如？

就在此时，一座小山从地底缓缓升起。

宛如海上生明月，又似晨光映山河，雄浑壮美。

此山虽小，却气势非凡，上面建有一亭，亭中有石桌。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

偕偕士子，朝夕从事。”

忽然，小山深处传来朗朗诵诗之声。

山中之人

听见这声音，张凌怔住。

同时，他察觉到自己无法言语，也不能移动，只能静静等待。

这绝非良策！

若不能行动，此处危机四伏，雪弥勒可能就在附近。

而那位吟诗者，敌友难辨。

正欲设法脱身，忽觉眼前一亮。

张凌顿觉四周再次空旷无比。

不再空荡，反倒像是置身于广袤天地间。

又是幻境？

据他所知，原着里这类情节屡见不鲜，不知这次是环境影响，还是真有人操控幻境。

确实，是在小山之中！

张凌不明所以便已身处山上。

放眼望去，山峦叠嶂，河川交错，鸟鸣花香，景色秀丽。

张凌不禁额头冒汗。

他曾遇过幻境，如与刘乐相逢时。

但大多幻境皆虚幻粗糙，即便刘乐实力卓绝，营造真实世界亦不易。

此刻，望着眼前的景色与充满生机的大地，张凌心头骤紧。

若是这幻境由说话者布置，那岂非表明对方远胜刘乐？

面前世界看似平静祥和，实则暗藏玄机。

张凌深知此为虚妄，却不知此人是谁。

难道是魔国之人？

那声音吟诵诗句时，竟透出几分气势。

罢了，既已至此，只能随机应变。

张凌一面蓄力，一面强作惊讶之态。

忽觉身体轻盈许多，试探着行动，果然能够自如移动。

心中一振，迈步向前。

脚下的落点是山巅，一条石径蜿蜒而上，他边打量四周，边沿路攀爬。

沿途鸟语花香，几乎让他以为身处真实世界。

行不多时，至山顶，一座宅院映入眼帘。

环顾四周，却未见说话之人现身。

缓步靠近，推开院门，院中景象一览无余。

庭院布置简约大气，一株桃树，一张石桌，数根石凳点缀其间。

桌上尚有热腾腾的茶壶与茶杯。

“这……”

望着茶具，张凌惊呼，“莫非是刘乐？”

然刘乐为女子，先前声音分明出自男子！

四周依旧寂静无声，仿若石桌与茶具本该如此存在。

空旷与宁静，有时最令人胆寒。

久候未果，他壮起胆子踏入数步，眼角余光扫过，顿时毛发直立。

视野边缘，院旁隐约可见一位白衣女子伫立。

即便张凌修为冠绝当代，亦未能察觉其存在！

他身躯僵硬，不敢妄动，低声说道：“冒昧闯入，实属无意。”

良久，仍无回应。

他缓缓转过身，凝神细看，方知那不过是一座栩栩如生的宫装石像，雕刻技艺精湛，面容神态惟妙惟肖，衣袂随风飘舞，宛如真人。

石像栩栩如生，仿佛蕴含着真实的灵魂。

张凌凝视良久，心中疑惑重重：不知这是此地主人所塑，还是另有深意？

“似乎……刘乐？”

他喃喃自语，目光定格在这座雕琢精致、神韵非凡的石像上。

魔国九层妖塔何等神秘之地，为何会有刘乐的身影？

石像的眼睛尤其引人注目，灵光闪烁，似有生命般流转。

即便站立不动，却让人感受到它的情感波动。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那目光都仿佛追随观察者。

张凌试探性移动位置，石像的眼神也随之调整，时而温婉含情，时而寂寥落寞。

每一刻的表情变化都牵动他的思绪。

“这般用心雕琢之人，必是对被塑者怀有深厚感情。”

他感慨道，“可惜，这份情深缘浅，终究化为永恒。”

突然，石像眼中泛起泪光，如泣如诉，直击内心深处。

张凌心头一颤，恍惚间以为对方读懂了自己的言语。

“你独守此处，难道怨恨创作者的冷漠？但若无深切情谊，又怎会造就如此动人之作？”

他轻声低语，语气复杂。

忽忆及云南虫谷初遇刘乐的情景，还有故人许小苗与小安，诸多往事涌上心头，不禁滋生怅然之感。

“咄！”

他猛然警醒，以大品天仙决驱散杂念。

方才竟然被一尊石像扰动心神，险些沉溺其中。

冷汗滑落，既惊叹又警惕。

方才若真有人对张凌动手，他可能会陷入危险。

然而，无人出招。

张凌转过身来，环顾四周，发现石桌上茶壶依旧散发着热气，心中疑惑，走近一看，才知那不过是一把石壶，壶下连接着一处温泉。

四个石凳按照四象方位排列，分别雕刻着龙、虎、雀、龟图案。

桃树则栽种在石桌与石像之间。

张凌微皱眉头，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老张曾讲述的一个传说：上古大能通天彻地，其中擅长生命轮回者可构建阴阳阵法，唤醒亡者。

此阵需四象阵法与象征生机的植物配合。

尽管不知具体布置方法，但看到庭院里的布局，张凌顿时警觉，难道此处主人意欲复活石像中的女子？

如此一来，刘乐与魔国的关系确实匪浅。

……

张凌望向正屋，建筑庄严沉稳，门扉紧闭，门前两根柱子刻有文字，因岁月侵蚀已模糊不清，勉强辨认出的字迹也无法解读，应为古老语言。

正欲转身时，石柱上的文字似发生变化，再次细看，竟能读懂，只见写着：“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

张凌愣住，心想这是《南华经》中句子，难道此人是庄天师？

回头再看石像女子，内心震撼。

庄天师乃上古圣贤，神话中人物，竟以他的语句装饰雕像！这女子究竟是谁？

张凌稍感宽慰，毕竟庄天师为圣贤，若他在此，恐怕不会是魔国所设。

他退后数步，正打算尝试开门，却发现门上布满字符，快速闪动。

匆匆望去，仅能看到“断制”

“犹”

“一瞥尽万物”

“凤兮”

“来世”

“圣人”

等词。

刹那间，无数字符掠过，却无法辨清具体内容。

“这几句话想必出自《南华经》：‘一人之断制，所见有限，犹目之一瞥，岂能尽万物之情乎。

’还有‘凤兮凤兮，何德之衰也。

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

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

’”

“然而这两句在经文里本不相连，如今却同时呈现，实在让人困惑。”

张凌低头沉思。

他不得不留意，因为这里的环境极为独特。

尽管这两句话看似拼凑，但隐约能揣测其中深意。

前一句显然是指个人判断未必全面，或许是庄天师对先贤某些决定的不同意见。

后一句“凤兮凤兮”

似是对心仪之人的感慨。

先前张凌以为是有人借用庄天师诗篇感叹国运，但此刻见庭院种种迹象，确信所谓凤鸟必是指那石像象征的女子。

提到的来世往世，大概是对佳人的不舍之情。

至于最后关于圣人的言论，张凌一时难以理解。

就在此时，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沉，乌云翻滚，转眼间变得昏暗。

狂风凭空而起，桃树摇摆，石像上的女子仿佛随风舞动。

张凌全身戒备，目光投向风云涌起之处。

远处天边有一团黑云急速逼近，直奔庭院而来，清晰可见。

黑云之后，有个黑影正全力追逐，不断向黑云施法。

即便受到阻碍，黑云依旧朝庭院推进。

黑影虽奋力阻挡，却始终未能阻止其靠近。

战斗突如其来，张凌尚未反应过来，黑云已临近院上空。

“快打开石桌上的石壶盖！”

此刻，张起灵的冷静给了张凌极大帮助，他并未惊慌，迅速来到石桌旁，将手放于石壶之上，抬眼观察。

一眼望去，空中两个黑影逐渐显露身形。

说话之人身着素袍长衫，稍显胡须，面容俊美，气质非凡。

那黑云幻化的身影面容狰狞，青面獠牙，令人望之生畏。

两人悬浮于庭院上方，目光齐齐锁定在张凌身上。

那风度翩翩的男子举手示意：“小友，速速开启石壶！”

张凌侧目看向青面獠牙之人，对方却只是一脸冷漠，默然不语。

察觉到他神情肃穆，尽管显得极为可怕，却莫名让张凌感到几分可靠。

或许，此人不会对自己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