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虚灯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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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黄的灯豆在黑暗里晃。像块烧乏了的炭，蒙着层油纸，透出点将熄未熄的暖晕。裴烬“盯”着那点光——如果这具沉重如灌铅的暗紫铁骨架上，那对聚光晶体还能算“眼”的话。

灯的位置不远不近。隔着黑暗丈量，约莫二三十步。可这黑暗粘稠得如同冻透的沥青，每“看”一眼，都像有冰针往晶体模块里扎。灯笼罩着的木门轮廓模糊，边缘被黑暗晕开，门板上的纹路像被油烟熏了百年，黑褐皲裂。

门缝底下漏出的光，在地上拖出一道极细的橘黄线，断断续续，如同引路的虚线。

“……伍叁柒……”裴烬的意识划过腰后脊椎空洞处那三个灼热的数字烙印。小老板崩解前的意念低语还在意识里刮擦——“铺门灯亮给死人看的”。

死人的灯？引谁的路？

他试着挪动这具沉重到极致的躯体。腿——如果那两根重新凝合的暗紫金属支撑杆还能叫腿——纹丝不动。不是冻住，是纯粹的“质量”压制。这副新骨架的密度远超物理法则，仿佛每个原子都被钉死在空间经纬线上。

唯有腰后那个被冰钥匙贯穿的空洞管道，在“注视”那盏橘黄灯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牵引感？像有根无形的线，链接着烙印与灯光。

“动……”意识在金属颅骨内震荡。没有声波模块，只有电流杂音在封闭腔体里尖啸。他集中全部残余的意志，驱动这副躯体的基础运动协议。

嘎——吱——

右腿的支撑杆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微微抬起半寸，又“砰”地砸回地面。震波顺着金属骨骼传导，在腰后空洞管道里撞出沉闷的回响。

嗡……

空洞内壁那三个数字烙印被震得泛起一丝紫红，如同烧红的烙铁被敲击后的余火。前方的橘黄灯光随之亮了一分，门缝下的光痕延长了几寸。

“数字……引灯……”裴烬捕捉到了这微妙的联动。腰后的烙印是坐标，也是钥匙。每靠近一步，灯就亮一分，门就清晰一截。

他再次驱动躯体。这次是左臂——那根重新构造成爪刃结构的金属臂。爪尖抠进地面（如果这片虚无的黑暗有“地面”的话），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里，沉重的躯体被拖拽着，向灯光方向挪了半尺。

腰后烙印再次泛红。橘黄灯光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变亮。门板上的皲裂纹路清晰了几分，能看清是长期热胀冷缩导致的龟裂。门楣上似乎有块被油烟糊住的旧匾，字迹模糊。

“……再近……点……”意识在金属腔体内冲撞。爪刃与支撑杆协同运作，像台生锈的起重机，将这副过于沉重的躯体一寸寸拖向灯光。

五尺。

三尺。

一尺。

灯光已经亮如黄昏的油盏。门板完全清晰——是北方老铺常见的厚松木门，刷过桐油，经年累月被烟火熏成了黑褐色。门缝下的光痕延伸到裴烬爪尖前，像在邀请。

匾也看清了。被油烟熏得发黑的木板上，四个褪色的大字：

陈记灶具

陈记？灶具？裴烬的意识泛起一丝波澜。这名字……熟悉得刺眼。像块烧红的铁片烙在记忆断层上，滋滋冒烟，却想不起何时见过。

就在他即将触到门缝光痕的刹那——

“滋……滋滋……”

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收音机调频时的电流杂音，从门板内部传来。紧接着，门缝下的光痕突然扭曲，橘黄的光里混进了一丝不祥的……幽蓝色？！

裴烬的爪刃悬在半空。腰后烙印猛然灼痛！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炸开！他下意识想后退，但这副躯体移动艰难——

门缝下的光痕彻底变了！橘黄与幽蓝交织，形成一条诡异的双色光带。同时，门板内部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老式门闩被拉开。

“吱——呀——”

门……自己开了条缝。

一股带着浓郁芝麻焦香的暖风，从门缝里涌出来。风里裹着的声音却让裴烬如坠冰窟——

“滋……系统自检完成……深喉协议最终端口已激活……请插入权限密钥……”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标准的深喉系统语音！从飘着芝麻香的暖风里传来？！

透过半开的门缝，裴烬“看”到了更诡异的景象——

门内不是预想中的老铺灶台，而是一个巨大的、布满精密金属结构的球形空间。空间中央悬浮着一颗不断旋转的、冰蓝色的正二十面体核心，周围环绕着无数齿轮与管道，如同机械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