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教坊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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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秋率先攀绳而下。井壁湿滑异常，触手竟有种皮肤的温热感。下到三丈深处，他的靴底突然踩到硬物——是半块碎裂的碑石，上刻\"天圣二年江州举子陈\"几个残缺的字。

井水突然沸腾起来。无数苍白的手臂从水下伸出，每只手掌心都刻着不同的科举年份。陈砚秋怀中的腰牌剧烈震动，皮纸上的红点一个接一个亮起。当最靠近井底的那个红点亮起时，他看清了旁边的小字：\"陈明远，吾夫\"。

\"父亲......\"陈砚秋的指尖触碰那个名字的瞬间，井水骤然分开，露出底部一具被七根铜钉固定的尸骨。骸骨的左手无名指上套着枚青铜指环，戒面正是浑仪图案。

薛冰蟾突然厉喝：\"小心头顶！\"

井口传来机括转动声。数十支淬毒的弩箭呼啸而下，赵明烛的银簪在空中划出流光，击落大半箭矢。一支漏网的箭擦过陈砚秋耳际，钉在井壁上——箭尾绑着半张烧焦的《黜落簿》残页，上面新增的血字还在缓缓渗出：\"岭南鬼贡院，丙字号骨阶，汝父头骨为第七阶\"。

井水突然变成血红色。水底尸骨的头颅竟自行脱离颈椎，浮到陈砚秋面前。颅骨天灵盖上刻着幅微缩地图，正是鬼贡院的内部构造。在象征主祭台的位置，插着枚小小的青铜钥匙——与他手中这把正好是一对。

\"他们用举子的头骨......铺成了登坛的台阶。\"赵明烛的异色瞳映出头骨内部的刻痕——三百六十道划痕，每道旁边都标注着黜落者的姓名与籍贯。

薛冰蟾的机关手甲突然射向井壁某处。砖石碎裂后露出个暗格，里面整齐码放着十二卷画轴。最上方那卷自动展开，画中女子正是陈砚秋生母的模样，但画纸右下角盖着的不是教坊司官印，而是礼部的大印。

\"礼部在教坊司安插眼目......\"陈砚秋的声音嘶哑，\"我母亲是......\"

画轴突然自燃。蓝绿色火焰中浮现出个模糊的官服身影，那人手中捧着的正是《阴私录》正本。火焰扭曲着形成一行西夏文字：\"三百六十骨阶已成，尚缺朱衣引路人\"。

井水开始疯狂上涨。陈砚秋抓起父亲的头骨，三人急速攀绳而上。快到井口时，绳索突然断裂——是被人用利刃割断的。千钧一发之际，薛冰蟾的机关索缠住井栏凸起，三人狼狈地摔在井台上。

月光下，整个教坊司已陷入火海。火焰奇异地避开他们所在的位置，形成个圆形空地。空地边缘站着十二个戴青铜面具的黑衣人，每人手中都捧着盏人皮灯笼。灯笼上浮现的画面，赫然是十二世家嫡子被剜眼的场景。

为首的揭下面具——是早已\"死去\"的苏星凰。她唇角淌着黑血，手中捧着个鎏金匣子。匣盖开启的瞬间，陈砚秋怀中的青铜钥匙自动飞入其中。

\"朱衣宴请帖已备好，\"她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就等陈公子来当这第三百六十一位宾客了。\"

火墙外传来整齐的诵经声。三百六十个身着各朝服饰的虚影正在叩拜，他们手中高举的，全是黜落考卷的残页。